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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龙战士第一部黄金时代（路西法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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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战士第一部黄金时代（路西法篇）

    作者：半只青蛙字数：100847

    前言：毁灭与新生「世界由我创造！世界由我毁灭！」

    ＊＊＊　　＊＊＊　　＊＊＊

    万物皆有兴衰。

    没有不灭的事物，星辰也不是永恒的。

    凋零，并不都是事物走向衰败时发生，有时却会是在最灿烂的那一刻闪电般降临。

    相对于世界，生命其实是非常脆弱的。

    一次意外的陨石撞击，或者大规模地火山爆发，大阳黑子波动，甚至某个存在心情不好，都会引发毁灭性的生命大灭绝。

    以地球为目标，最后一支从外太空回归的宇宙舰队，正聚集在无边无际的璀璨星空中。

    这是最后一支从外太空返回的地球人类舰队。

    庞大的舰队群前进的方向，是正在转动着，燃烧中的蓝色地球。

    他们从太阳系里的其他殖民地返回母星，是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之所以说是困兽之斗，是因为在这之前，所有妄想逃离太阳系位面的尝试，皆已失败。而所有布置在地球之外其他行星的殖民地皆已毁灭。

    已经没有后路了，甚至也没有了追逐的目标……

    因为人类的发源地，母星地球本身……

    直径超过一万两千千米的蓝色地球，此刻正被一个庞大的十二翼光之天使，虚握在双掌之中。

    天使双手张开，相对的两只巨大的手掌中心，正是旋转中的地球。

    地球在他的手中看起来那样的渺小，有如一颗转动的玻璃珠。

    远远看去，十二翼天使手捧地球，好像是在呵护着一颗易碎的蓝水晶，呵护着这星球上的生命。

    但是，实际情况和看到的完全相反。

    从火星赶回的太空殖民舰队对着天使飞驶过来，正面的导弹发射舱门纷纷大开。

    无数枚人造黑洞导弹正一发接一发地从大空飞船身上的发射孔时期喷射出来，焰火四射，照亮了漆黑的宇宙夜空。

    以万为计量单位的导弹，身后喷吐着火焰，飞向面前巨大的十二翼天使。

    领航旗舰飞船的内部，数十名身穿太空服的船员一脸严肃紧张操控飞船前进，正进行着绝望地冲锋。

    这支太空舰队，是太阳系里最后还能作战的太空部队了，而且他们已经没有后路——出发前的火星殖民地早已经不复存在了，月球基地则在两天前已成为过去的回忆……

    一切都将毁灭，一切都将消失……

    旗舰的中央控制室里，枪炮管制员正一手操纵导弹发射按键，另一只手指着屏幕，颤抖地说着：「司令员阁下，纽约已经陆沉了！」

    五万公里外的地球，此时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灾难，整个北美大陆，正慢慢沉入海中。首先崩溃的，是沿海地区，纽约更是首当其中。大地出现了无数的巨大裂痕，其标志性建筑自由女神像，随着脚下地面的破碎，在世界破碎的巨响声中，轰然倒下，无数灰尘飞溅。

    北美大陆，只是首先毁灭的大陆。

    过去，这里的土著成天把「上帝保佑美国」挂在嘴边。

    但是，当世界的主宰者开始灭世时，美国却是最先被毁灭的国度之一。

    在地球上其他板块的大陆，均陷入了同样恐怖的灾难之中。

    大地正在崩碎，整个地球正不断地堕向地狱。

    这一幕幕，早就被赶回救援太空舰队上的遥感设备捕捉到，传送到舰上的三维虚拟大屏幕上。飞船里面，领航员悲壮而绝望地瞪大了眼睛：「世界岛也在解体！日本地区已完全沉没！」

    枪炮管制员、领航员两人，眼中尽是绝望。

    「司令员阁下，我们已经发射了全部人造黑洞导弹，但那东西还没有停止。」

    舰队射出的人造黑洞导弹，在穿越了上万公里的距离后，命中巨大的天使。炸出一个个恐怖的黑洞，触目惊心，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每一个黑洞炸开的地方，皆可以看到无数宇宙星河在其中诞生，旋转，消逝，绚丽无比。

    令舰队所有成员震惊万分的是，到这些人造的黑洞最后消失，巨大的十二翼光天使，看上去都毫发无伤，仿佛并无实体存在。

    人造黑洞导弹，也是科技文明发展到极致的人类，所能制造出来的几种最强的杀伤兵器之一。

    上万发的人造黑洞导弹，被集中在如此小的区域同时发射，同时爆发，本身就是近乎疯狂的同归于尽的行为。别说是毁灭地球了，就算是太阳，一不小心，都有可能被其吞噬。

    黑洞，是宇宙最恐怖的存在，但若目标本身就是宇宙……

    上万发的人造黑洞导弹，在目标身上炸出上万个迷你的「小宇宙伤口」，最后的结果，也就好象将上万块小石投入大海中，除了最初时还能溅起一点水花，荡起几圈波纹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地球仍然被那个巨大的天使虚握在双手之中。

    地球仍然在沸腾，大地仍然在崩坏。

    飞船中，枪炮管制员跌坐在椅子上，无力的自语道：「怪物！」

    舰队最高司令员，额角上早已冷汗淋淋，咬牙切齿地下令道：「使用镇魂曲，最大功率，全舰队齐射！」

    话音刚落，飞船中多名船员望着司令员，无比震惊，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枪炮管制员激动的说：「镇魂曲？那是反物质对行星歼星炮！」

    领航员擦了一把冷汗：「这个距离用镇魂曲，一定会对地球造成毁灭性破坏，不仅如此……」

    司令员眉头紧蹙，面目狰狞，恶恨恨地道：「蠢货，你以为现在的地球上还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飞船外部，主炮慢慢伸了出来。整个宇宙舰队中，司令官的浑厚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使、用、镇、魂、曲！这是命令！」

    司令官两眼血红，恶狠狠地道：「只要能干掉那东西，我们舰队里保存的人类基因库，可以重造我们的种族。干不掉他，一切都是白搭。」

    坐在驾驶舱的枪炮管制员双目赤红，状若疯狂。他咬着牙说：「去死吧，怪物！」

    全舰队的主炮开始充能，发射口因为充能而纷纷亮了起来，这时候，哪怕是站在地球的地面仰望太空时，都能看到天上突然「群日闪耀」，瞬间增加了近万个「小太阳」。

    「开火！」

    「开火！」

    枪炮管制员瞪大了眼睛，一口咬牙，用力砸下面前按键。

    砸在下的瞬间，他们在心里习惯性地祈祷道：「愿上帝原谅我们……不，操的就是你，上帝！」

    全舰队齐射，万弹齐发，铺天盖地，犹如爆发的超新星产生脉冲洪流，对着巨大的十二翼天使呼啸而去……

    ＊＊＊　　＊＊＊　　＊＊＊

    大地，象被敲开的鸡蛋壳，地下的岩浆，正疯狂地在裂缝冒出，喷溅飞起。

    地球已经沸腾。

    从美国到俄罗斯，最后一批太空导弹，已经脱离发射架，尾喷烈焰，正在飞向太空，目标皆是天上那个「手握地球」的，巨大的十二翼光天使。

    他们把原本用来防备同类或外星人的所有灭世级别的武器，全部投向了同一个目标。

    这是生活在地球上的蝼蚁们，最后的挣扎与反抗！

    人类用了一万年的时间，征服地球，进军宇宙，令自己成了太阳系的主人。

    但是，神出现了。

    传说中，神用了七天创造了这个世界。

    而现在，他只用六天的时间，就将这个连行星都能轻易摧毁的种族，逼到了灭亡的边缘。

    而现在是第七天……

    。

    罗马，梵蒂冈……

    到处都是地裂，岩浆，火焰，惨叫，还有正快速消散的生命……

    废墟之中，有个破破烂烂的教堂依然矗立，他是地球上最后存在的大型建筑了。

    天空中，有不断地有燃烧的坠毁的飞船，划破天空，化为一团团的火球从天空中坠落，世界末日来临。

    其中一架飞船撞向已变成岩浆池的地面，数万吨的重量夹带着巨大的坠地动能，撞击的瞬间爆炸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遮天蔽日。

    这是地球上的人类，最后一艘逃生的诺亚方舟，但他还是被击落了！

    不仅如此，人类迈向宇宙，审判日前，用了三百年时布置在外太空太阳系里所有殖民点，皆被毁灭。

    一切求生手段都用尽的人类，现在能做的事，也就只剩下祈祷，祈求神明的宽恕。

    梵帝冈曾经著名的中央大广场，地面正不断崩坏，裂解，地面不断现出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破碎的地板上，有大量的岩浆火柱从地下欢快的喷出。

    这是沸腾的地球上，人类最后的一处生存支点了。

    教堂内部，被钉在十字架的耶酥像下，跪满了一堆虔诚祈祷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绝望的表情。

    场面一片混乱。

    有的人依旧绝望地祈祷着，妄想能在最后一刻得到神明的救赎。

    有的人惊乱的逃窜着，躲避着周围不断落下的石块、岩浆，以及突然出现的地裂地陷。

    也有彻底绝望的男女，脱了裤子，纠缠在一起，进行着最原始的运动，品味着绝望前最后一滴蜜糖。

    蛛网般地裂伴随着从裂缝中喷出的岩浆，从外向内，以教堂为中心，不断地涌来，只是眨眼的功夫，教堂就在一片惨叫声中，陷进了一个沸腾的岩浆池中。

    这是人类这只天鹅，在死前最后的哀啼。

    当地球完成了一个自转周期后，先前万炮齐发，有如节日般热闹的大空，现在已完全安静下来。

    巨大的天使像手中捧着的，旋转中的球，已经变成了沸腾的岩浆，在此之前那颗蔚蓝的星球，现在已经成了一颗沸腾的火球。

    再看不到一点生命存在的痕迹……

    一切回归混沌……

    ＊＊＊　　＊＊＊　　＊＊＊

    ++红色的岩浆地球静静的燃烧着，而后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地冷却，红色变为浅红色，紧接着又变回成充满生机的蔚蓝色。

    天上降下暴雨，七日方息，天空恢复蔚蓝，海洋恢复宁静，沉没的陆地重新浮出水面。

    地面上已经面目全非。

    重组后的地球板块，只剩下一块大陆还露出水面，孤独又可怜。

    巨大的十二翼天使立于毫无生机的大地上空。

    高高在上，睁着十二只眼睛，俯瞰着大地。

    神的目光透过新生海洋，看到在海深的深处，一个成年人的骷髅抱着婴儿状小骷髅，静地躺在海底，旁边还有许多类似的骷髅。

    那是旧时代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残留。

    十二翼天使是他的外貌，他真实的身份是神。

    毁灭世界，创造世界的「神」。

    「生命何物？」

    「生命就是死与生的循环。」

    「我是毁灭之神！」

    「在第十一次轮回终结之日，我毁灭了这个世界的全部生命，连细菌都不复存在。」

    「我又是创世之神。」

    「在第十一次轮回终结之时，我用收集回来的生命之种，在第十二轮回开始之初，重新创造出新的生命。」

    「我所栽下的生命之树，树上诞生的生命，越迟成熟的生命越接近完美。」

    一颗金色的种子由神的手中滑落，掉到新生的大陆上。

    他静静的看着那颗种子从太空中落下，带着巨大的势能撞入被暴雨润湿的地面，吸水、膨胀、发芽、生根、长干、抽枝、生叶，成长，先是小树，一天后化为大树，遮天蔽日，笼罩整片大地。

    七天后，这棵巨大的生命之树上，已挂满各种生命的的果实，生机无限。

    树上挂着的每个果实，外型都像人类的子宫，透过其半透明的胎膜，可以看到不同形态的幼小生命藏于其中，其中，有植物的，也有动物的。

    生命之种被播下后的第七天，果实成熟了。

    生命树上向四面八方射出无数光点，这是已经成熟的生命之果，在向死亡的旧世界投射生命的种子。

    每天都有光点从树上射出，最初是单细胞生命，然后是多细胞生命，而后是更复杂的低等生命，到后植物、昆虫、动物也陆续出现。

    每天都有全新的生命在大地上诞生。

    随着一颗颗金色的种子降临世界，死气沉沉的大地开始回复生机，河流奔涌，青草森林繁茂。

    而生命之树上悬挂的胚胎果实，也一天比一天少。

    终于有一天，生命树上只剩下四个种族的胚胎果实还暂留在树上。

    按排列顺序，他们将是最后诞生的四种生命，亦将是这个纪元的主角。

    巨大的十二翼光天使，在将身体缩小无数倍，降临到生命树前，打量着树上最后的四枚枚果实。

    他若有所思。

    「在最后四颗生命之果即将成熟之时，我突发奇想，决定再创造一种和过去想法截然不同的生命。」

    「过去我总是极力想创造无限接近完美的生命，但这一次，我决定创造一种最糟糕的生命。」

    兽人胚胎果实这时已经成熟，落下来，掉在天使手掌心上，兽人胚胎果实化成光飞走，散布在大地上，化为无数行走的兽人。

    以所创之物最糟糕的弱点为参照物，神在心里，为自己在这一次轮回中，即将亲手创造的最后的一种生命，贴上了第一个标签。

    「首先，他将像兽人一样，天生不能使用魔法。」

    而后，精灵胚胎果实也成熟了后落下来，掉下来化成光飞走，稍转即逝。

    大地又多了一群，生具长耳的，外表极其美丽的生命。

    「其次，他将像精灵一样，天生身体虚弱。」

    以精灵最大的缺点为参照物，创世之神又为自己的作品，贴上了第二个标签。

    龙胚胎果实即将成熟了，在它飞走散发前的瞬间，神心中一动，及时探手握住龙胚胎果实。

    因为他在果实里发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异类」。

    龙的胚胎果实中钻出了一只新生的幼龙，破膜而出。

    这是一条拥有六支翅膀的龙，他就是那个异类。

    它虽然还只有六翼，可是神在却看到，它的后背上还隐藏着第七翼。

    这是一条完美得超出他想象之外的异类。

    这条暂时只有六翅的龙张开嘴，对着创造者喷出一口龙焰。

    神轻松伸手挡住，抵住火焰，随手一把将龙捏住，看了看，然后……

    「和龙族相反，他的生命将是最短暂的。」

    这是他为那个可怜的创造物，打上的第三个烙印。

    而后，他曲起手指，将六翼龙弹了出去。

    望着那条被弹走的六翼之龙，神深有感触。

    「创造生命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即使是我，有时也会创造出意料之外的生命。」

    被弹出去的龙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在空中飞行着，身上突然多出了很多条锁链，紧紧地缚死了它。

    「比如这条独一无二的，生来就拥有时空之翼的七翼之龙，堪称是此次创世中，我最成功，最完美的作品。」

    外形上看，这条龙明明只有六翼，但神却称其为七翼之龙。

    龙身远远飞走，身不由己的撞中一座大山，碎石崩裂，深陷而入。

    「他被我封印，不是因为他不够完美。」

    可怜的六翼之龙撞入山内后，身上缠绕的锁链象活过来般，自动钻入岩石深处，将它紧锁在大地之下，山腹之中。

    他被封印了！

    「而是因为他太完美，而我对创造完美生命，已感到厌倦。」

    神，随手掷出了龙胚胎果实的剩余部分，已经诞生的无数小龙随后四散开来，在天空中飞翔。

    巨大的生命之树上，只余下最后一颗果实，还在孕育中。

    神，就站在树旁，静静地立着，静望这枚生命之树上最后成熟的果实。

    因为那条出乎意料的「完美之龙」的诞生，「神」陷入了短暂思考中。

    他想起了上一个纪元，被他彻底抹去的那个种族。

    那是一个名为「直立猿」的种族。

    他们天生就有很多缺陷，更不是完美的种族，最终还是成为了那个纪元的主角，他们雄霸大地，他们统治天空，他们更进军宇宙。

    比起其他的竞争者，直立猿们其实非常不完美，缺陷极多，他们同样不是生命之树上最后诞生的种族。

    但是，他们最后凭借着比其他的生物获得的更多一点的智慧果实的优势，成为了那个纪元的主角。

    而在纪元终结之日，最后的挣扎反抗之时，身体里崩发出来的霎那闪光，就连「神」也感到惊叹。

    「而这一纪元轮回，最后诞生的四个种族，他们全部都被我赐予了智慧果实。」

    神脸上的十二只眼睛，在这一刻同时睁开：「无论是身体，力量，还是生命，他们都比直立猿优秀。而智慧方面，他们同样也不下于直立猿……如果直立猿们诞生在这个纪元，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最后一颗生命果实在这个时候成熟。

    果实里孕育的胚胎，其中的最优秀者，其生命的外形和上一轮回被它毁灭的直立猿们很相似。但也有区别，他们的眼睛皆是紫色的，而其中最高等的存在，身后更生有一对黑色的羽翼。

    他们一半象直立猿，一半象「神」的外貌，令神再一次想起了上个纪元的那个「主角」。

    这会是一个无比完美而强大的种族。

    他们拥有很出色的智力。

    他们拥有接近兽人的身体力量。

    他们拥有接近精灵的魔法力量。

    他们也是长寿者。

    他们中的佼佼者，甚至还生有翅膀，拥有和龙族一般，能在天空飞行的力量。

    他们的生育能力也很出色。

    他们拥有前面三个种族的全部优点，却无其缺点。

    唯有那条已被封印，独一无二的完美之龙，方能胜过他们。

    「吾赐汝之名为：魔族！」

    最后成熟的胚胎果实化成光飞走，分解，四散落在了大地上，迅速开始繁衍起来。

    完成了创世使命的生命之树，有如快放般，在完成了春夏秋冬的轮回后，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逝。

    创世即将结束，但神真正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神的双手按在生命之树上，生命之树开始燃烧，熊熊的烈火，晃动的火光，照亮了新生的世界。

    「上一个纪元被我抹消的直立猿们啊，你们将在这个纪元重生，面对如此众多，比你们更优秀的对手，没有任何一点优势的你们，能象上一个纪元般，逆流而上，给我更多的惊讶与喜悦吗？」

    生命之树在冲天的大火中化为灰烬。

    神的双手分开，掌心多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婴儿。

    这是他以生命之树最后的残躯制造出来的，最糟糕的智慧生命。

    他们正是上个纪元的主角，曾被称为为「恐怖直立猿」的生命。在这个重生后的世界里，他们重新被创造了出来。

    「恐怖直立猿」的生命胚胎被抛向大地之时，神的「祝福」这一刻也在世界各地响起。

    「和兽人相比，你们将虚弱无比！」

    「和精灵相比，你们终身与魔法绝缘！」

    「和龙族相比，你们的生命仅是极短的一瞬！」

    「和这一纪元最完美的种族相比，你们更是一无是处！」

    「这一纪元，汝之名为——人类！」

    ＊＊＊　　＊＊＊　　＊＊＊

    送走最后的作品后，神身躯缓缓升高空中。

    神的身体开始分解，不断有光点分离出来，落在身体周围。

    每个光点都是他的分身，和他十二翼的外型很相似又不似。

    他是神！

    神能创造生命，操纵时间与空间，更能化身千万，诞生出无数是他又不是他的分身存在。

    分身与主体最大的不同是，身后的翅膀远少于他。

    大多数天使，只有一对翅膀，少部分有两对，而三对翅膀的天使，只有两位。

    按翅膀对数的不同，他们分为高、中、低三阶，依次跪拜在他面前。

    领头的两位，是有三对翅膀的天使。

    「创造之后，我将进入虚空中沉睡，直到第十二纪元的终结之日，方会醒来！

    「在这之前，路西法，米伽勒，就由汝二人替我管理这个世界！」

    PS路西法篇，是先有漫画版剧本，然后才有小说。漫画版剧本，总字数大概是六万字左右，漫画剧本里，共约一千张画……

    计划在一个月内更新完毕，目前我手上已经有完成的粗制草稿版（字数为六万二千字），现在正以一天一章的速度慢慢重修重写，字数稍有增加，最后第一卷路西法篇完结时，估计字数为十万字。

    本作剧本创作时间是五年前，当时被一个漫画公司看中，我卖了版权做了剧本，对方却最后鸽了。现在版权到期回归我手上，最近又比较闲，昨天突然有了想重修的冲动，于是就用了两小时的时间，重修了第一章放出，准备趁着这口气，用二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把路西法篇放出来。

    至于写作文风，因为早期作品，使用的是旧式的文风，和现在新一代的网文的文风有些格格不入，不过我也不想再改过来了。

    放这本书，算是完成一个从前的情怀。最近人比较闲，可以慢慢地来。至于销量什么的，不是很看中了，这只是完成我最初写作时的情怀梦想。

    龙战士原计划是四步曲分为黄金时代：路西法篇预计十万字，已完成六万二。故事线从风之大陆上五大种族诞生的历程说起。

    剧情本身很紧凑，有两条剧情线，本作属于明暗双主角故事。因为是短篇小说。十万字搞定，故事路西法为明线主角，罗夏为暗线主角。目前更新速度估计，大概在2020年四月25日左右就可以完结第一部写作手段手法，有些老派，使传统的厚重式笔法，我知道和现在这种轻灵的文风不适合了，不过我也不想改了。写这东西，纯粹是为了自己的情怀，趁现在有灵感，早点把当年的遗憾补完。

    然后第二卷黑暗年代篇，也会紧接着把旧稿重修重作。

    黑暗年代：精灵篇（黑暗的英雄）——本作十几年前已完成，不过这次会重修重写，补上当年新手创作时，不完美的地方。本卷预计字数在二十五万字左右。

    英雄时代：人类崛起篇——从前有一个劣质的处女作版，质量极差，不堪入目（毒到什么程度？可以把创作者自己毒死的地步）。这次基本会重写。

    黄昏时代：也就是著名的正传，已完成——不过由于是十八年前的作品，现在再回头看，也是不堪入目（十年前我重修了前两卷时，把我自己毒死了）。

    目前计划，先把前两篇重修重制完毕，第三卷英雄时代篇，看情况考虑要不要从头从写。

    至于最后完成的正传，重制什么的，除非订阅大好，否则几年内暂时是不会动的。

    黄金时代和黑暗年代篇，计划会在两个月内完成。时间只会早不会拖——因为手上已有现成的稿子了，现在要做的事，是修正文笔，补充一些缺失和早期思维不完善时留下的Bug。

    第01章：他们的时代

    ＊＊＊　　＊＊＊　　＊＊＊

    河里流淌着奶和蜜，树林飘荡着果香。

    这是他们的时代，不是我们的时代……

    ——罗夏

    天空晴空万里。

    大地上一片生机盎然，绿茵遍野，一条巨大的银色巨龙，在天空中的展翅滑翔着。

    从天空俯视大地，龙身下是滚滚的河流、茂盛的果园、以及长满作物的农田。

    无论是龙谷的的果树林，外面农田里的稻穗上，此时都挂满了沉重的果实。

    赞美创世之神！

    秋天到了，又是一个金色的丰收季节。

    紧挨龙谷，有一片宽阔的平地。这里用巨大的石块垒出一个凸出地面的运动场和环形观看平台。

    这里是三族的交易所，亦是一年一度的秋收祭的举办地。

    今天正是举办秋收祭的好日子，风之大陆上的三大种族齐聚于此。

    观看平台最高的一座高台上有三张并排的座位。

    位置上坐着统治这个世界三大种族的三位王者。

    身粗体壮，肌肉虬结却面容狰狞有如巨兽，眼睛瞳孔为血红色的兽人族族主比蒙王。

    金发长耳，四肢纤细，容貌俊美异常，眼睛瞳孔为碧绿色的精灵王。

    黑发紫瞳，身体强壮，额尖生有一只细角，背上有一对黑翼，则是被世人称为创世之神的宠儿魔族中王者——黑魔首脑希特拉。

    这三位王者，也是今天这次秋收祭的主持者。

    相关的庆祝活动早已结束，只余下最后的压轴戏。

    竞技场的四周，围站着三族的族人，精灵、魔族、兽人齐聚于此。

    气氛有些紧张，大家都在呐喊着。

    每个人都很兴奋，他们正在看一场激烈的比赛——一场兽人与人类的角力大战。

    在风之大陆上，作为最低等的智慧种族存在，一年里，人类也只有在这一天被容许参加三族的节日庆典——不是为来宾，而是作为取乐的「乐子」出场。

    高台上，精灵王一袭金发，看起来雍容华贵，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精灵，穿着清凉美丽的服饰，撒娇般的依靠在他身上……

    虽然美人在怀，但精灵王却脸色严峻，很不高兴，因为他快输了。

    兽人的领袖是一个黑又壮的巨人，比精灵王足足高出大半截，他结实的肌肉好像在告诉众人，他不是好惹的。

    比起精灵王的严肃，兽人王却是一脸兴奋，原因是他快赢了。

    最后是魔族的领袖，比起前两位王者表情各异，魔族之王希特拉的注意力不在场上，反而在空中。

    他注意到了天上正在飞近的那条银龙。

    龙族根据肤色和力量属性不同，有着白银龙、赤甲龙、暗黑龙、沧海龙等诸多分支。精灵、兽人或者魔族，也有着许多体型外貌有异的分支。

    兽人族里最强的一族是比蒙兽人族，精灵族则是黄金精灵为王，而魔族却是以「黑」为尊——背生双翼，能够象龙一般在天空飞翔的黑魔族。

    在风之大陆上，黑魔族属于魔族的一支。其被世人称为最完美的种族——象龙一般能飞翔，接近比蒙兽人般强壮的身体，接近黄金精灵般的魔法天赋，以及极其漫长的生命。

    身为「最完美」的种族之王，黑魔族王者希特拉有着自己的骄傲，他对于场上正在发生的「玩猴子」的游戏毫无兴趣，脑子里想着的，却全是天上飞翔着那条银白色的巨龙。

    几千年的和平，让大陆上四大种族的族群人数都空前的膨胀。随着各族人口的剧增，生存控制范围的扩大，四族间的领地不可避免互相交错。

    龙族生育能力相对低下，地盘扩张的需求还不算强烈。精灵太爱安逸，生育欲望不算强烈，地盘扩散速度中等，但对生存环境的高要求，却让他们总是抢占最好的生存土地。

    至于兽人，对环境要求不高，却因为太会生，所以地盘扩张得最剧烈。

    「简直就象瘟疫一般飞速膨胀……」

    至于魔族本身，则介于精灵和兽人之间。

    安逸舒适的黄金时代，几千年的和平共处，没有战争，没有灾难，没有大规模的人口灭绝，三族在速度不一的人口和控制地盘的对外扩张中，到了最近几年，终于达到了土地承受的「极限」。

    龙族力量强大，脾气傲慢，和别的种族很难相处，除了日不落山上的天使外，更是谁都不买帐。过去几千年里，三族在统治领域的扩张中，都有意地避开龙族活动区域。

    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口和生存压力，终于还是逼得她们不约而同地向着龙族的地盘扩散。

    到了今天，三族的势力范围，皆已同时顶在了龙族领地的边缘。

    「人口再这样增长下去，我们迟早要和龙族，或者精灵，或者兽人发生惨烈的冲突。」

    今年，参加这场秋收祭的三族人口，比起去年又多了许多。增加得最多的当然是兽人，然后是魔族，但就算是「最不会生」的精灵，在希特拉的眼里，他们今年来这里的人也比去年多了不少。

    「已经过了七百年了，天上的那家伙，它也到了快生育的时间点了吧……一旦它开始下蛋……」

    希特拉皱起了眉。天上的那条银龙是母龙，一旦她开始生育，产下龙蛋，就必须为新生的幼龙寻找新的生存空间。而龙谷周围的土地，早已被各族瓜分完毕，再无空余……

    「阳光下的土地，实在太少了。到时候……」

    他突然觉得这里好拥挤。

    「加油，加油！熊牙，撕碎那个短生种！」

    旁人兴奋的叫嚷声，打断了希特拉的思索，令他重新把注意力投回到了场上。

    就在台下围观人群一起注视的中央的空地上，有一个扛着巨大石块的兽人，身上流淌着汗水，身后有一排很深的脚印，他正扛着石块一步一步地缓行着。

    在兽人的身后，是一个拖着一辆大板车行走的人类男性，他死死的拽着板车，眼睛里燃烧着不服的烈焰，在板车上同样堆着巨大石块，体积上却比兽人的要明显小一圈。

    该男性肌肉结实，身上有一层外力加持的圣光，这是有人正往他身上施加增益魔法的效果，以提升他的气力。

    无论是兽人还是人类，目标皆相同：要把石块运过前方的终点处。

    兽人王眉头紧蹙，他挥臂吼叫：「熊牙，加油，再前进一点，没用的狎西就要输了！」

    精灵王边上的女精灵也不甘示弱双手凑在嘴上，焦急的喊叫着：「短生种，你早上没吃饱吗？快动啊！」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得意的兽人王，冷哼了一声。

    背着石头的兽人和拉车人类正在比赛，兽人在前，人类在后，双方的距离已相差了两个身位。

    兽人眼看着已经快到终点线，而把赌注下在人类这边的精灵们，明显有些急了。

    「几千年了，这些没用的短生种，居然还活着，到现在还没有灭族亡种啊！」

    希特拉感觉有些惊讶，同时目光在现场扫了一圈，发现竞技场里的「短生种」们的数量还真不少：打扫卫生，兜售酒水，侍候兽人，做着各种「下贱活计」的皆是他们。

    「这些无孔不入的狡猾蛆虫们倒是很会生存……」

    魔族之王在心里哼了一声，转头对兽人王一脸戏谑的说：「短生种实太废物了，我觉得可以让精灵王再对他用一下漂浮术或羽落术。」

    兽人王闻言，得意地竖起食指和中指：「可以，用什么都行，再多用一次泰坦神力也没关系，我不会反对的。」

    不是他大方，而是胜负已分。

    场面上，参赛的兽人离终点仅有五六步，虽然负重前行很吃力，但仍然有力而稳定地前进。而人类那边，他拉的车因为车辙陷得较深，轮子似乎被卡住了，已经「很久」没有再前进了，「短生种」已经快要脱力了。

    精灵王沉着脸，平淡的说：「不必了，我不会再在那个垃圾身上浪费一丝的魔法！」

    闻听此言，魔族之王和兽人王都用眼神斜视了精灵王一眼，不再作声。

    欢呼声四起，观众们热烈的鼓掌，还有人在撒花，欢呼着：「赢啦！」

    这些激动的观众自然是兽人和魔族的。

    赛场上的兽人已站在终点，把石头甩了下去，抬头仰天长啸，双手不停地锤着胸口，抑制不住的激动。

    而人类这，那个参赛者用力过度，拉的绳子崩断，以极难看的姿势向前一仆，摔倒在地。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先前精灵们施加在他的车上的增益魔法的效果，在这时也接近极限。轰的一声，载着石头的木车车轮在这时突然散架崩碎，巨石从车上掉落，发出惊天的巨响。

    因为脱力，人类男性趴在泥土里，半天一动不动。

    不少观众向他投掷酒瓶、肉骨头、果核等垃圾，咒骂着：「没用的家伙，输了就装死！」

    他比赛输了，这让在他身上下注的买家极为不满。

    不断地有垃圾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作为失败者，他遭受着众人的鄙视，他无能为力。

    贴在精灵王身上的精灵美女向他走来，神色鄙视的说：「接受了这么多的泰坦神力魔法加持，还是输了。白白浪费我们的魔力，真是垃圾！」

    男人身边，几个人类观众扶起摔倒的他，用力过度，他已经有些脱力。

    旁边的精灵美女掩鼻作厌恶状，抬头看了眼天空，银龙已出现在龙谷上空。

    她有些畏惧的说：「别装死了，废物！龙来了，快去龙巢给你们的主人洗澡侍候。」

    兽人王闻言站起身，伸着懒腰道：「戏看完了，散场吧。」

    紧接着，精灵王起身离开场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离这里不过数千米，位于一座密林之中，溪流之畔。那里依山伴水，他的住处是一座木制城堡，为哥特式风格的建筑，主要的建材是木头，精灵们都聚住在哪里。

    魔族之王也回到了自己住处，这是一座高城，为木石结构，高尖的塔顶，造型古朴，威严肃静。

    而兽人的家，则是用巨型石块堆成的高大建筑，外型看上去精暴简单，却有着一种充满独特的暴力美学的粗犷之美。

    三族的住处，其实是以龙巢所在的龙谷为中心，呈品字型分布。

    而人类的住处，则位于龙巢所在的山谷，这里一排简陋的茅草屋，相对于前三者，破败无比。

    四种不同的居住风格，就清晰地体现出了这住在一起的四大种族不同的地位。

    龙巢周围的这片区域，正是天上那条银龙的领地。那条巨大的白银龙只有一条，却独占了整个巨大的山谷和中央盆地，没有人敢和她争。即使是魔族，也对它退避三舍。

    人类得白银龙的允许，寄居在这里。作为交换条件，他们必须照顾龙的起居——实际上，他们现在全是银龙的奴仆。

    一群人类从几间茅草房里涌出来，有的人推着酒桶，有的人拿着刷子，有的人提着水桶。他们一个个有些垂头丧气，眼神也没有太多的光亮，身上穿着破旧的麻衣，打满了补丁。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龙谷所在山洞里的龙窟，那是龙的家。

    龙窟的入口看上去是一个寻常的山洞口，里面的装修装饰却很华丽，更堆满了财宝。喜欢各种金闪闪亮晶晶物品的龙，个个皆是是大地上最大的宝物收藏家，每一条龙都富可敌国。

    山洞里是一个大厅，刚刚回到住处的白银龙就趴在那儿。

    推着酒桶，拿着刷子，提着水桶的人类，纷纷鱼贯而入，进入龙窟。

    晚归的白银之龙晨曦之星飞了一天，感觉累了，现在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瘦小的人类在他面前就和一个个蝼蚁一般，在他的旁边，一群人在替他洗澡，以及奉献食物酒水侍候。

    晨曦之星眯着眼睛，美美地享受着，对于这些人类用服侍，它非常地满意。

    他们服侍他，照顾他的起居，替他耕种，为他准备精美可口的食物，替他打理房间，替他管理领地。

    体型庞大的龙，拥有强大的肉体与魔法力量，可惜过于庞大的身躯，令其不方便处理一些精细的活，这时就需要这些弱小的生灵帮他处理这些琐事。

    作为回报，他庇护这些弱小可怜的短生种或者被精灵称为「狎西」的可怜的小宠物，让他们免受别的物种的杀害。

    他容许他们在他的领地耕种，开矿，建筑居住点。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让龙能过得更舒服，而龙保证他们能够活下去，不被别人灭族。

    强大的龙族与弱小的人类，就这么形成了这种互惠互利的共生关系。

    没有力量，天生不能使用魔法，不会飞行，智力相对其他种族也没有多少优势的人类，就只靠依附在别的种族身上，跪舔他们，讨好他们，方能为自己争取到那一丝的生存空间。

    而这样的局面，已经持续了近七千年了。

    拥抱「强者」的大腿，侍候好他们，成为对他们来说「有用的人」。这是这个风之大陆上最弱小的种族在七千年的挣扎中，领悟出来的「生存之道」。

    ＊＊＊　　＊＊＊　　＊＊＊

    第02章：堕天之力

    日不落山，掌控世界的天使居住之地。

    一个身上包着厚重的金属质雕像般外壳的六翼天使正透过魔法镜子看着精心侍侯龙的人类。

    他看着镜子道：「米伽勒，七千年过去了，这个种族，依旧如此卑微地活着。」

    一旁的米伽勒走上前来，他的羽翼丰满洁白，同三对羽翼，身体表面同样包着金属质外壳，和路西法不同，他的脸部面具造型更为奇异：没有五官，只有眼睛部分是两个亮点。

    米伽勒和路西法面对面凝视着，米伽勒开口说：「这是一个很糟糕的种族，身体脆弱，也不会魔法，寿命也很短。兽人叫他们狎西，精灵叫他们短生种，魔族则叫他们发情种。」

    「发情能力比兽人还强，随时都能交配然后延续后代……因为太能生，方能一直繁殖到现在而不灭亡，这也算是适应环境的一种体现吧。」

    大地上，人类奴隶般的命运，并没有引发他们太多的情绪波动。作为创世之神掌控世界的代行者，路西法和米伽勒已经掌控了世界历史七千余年。他在他们的引导下，凡尘的五大种族，一直相安无事地生存着，发展着。除了最弱小的人族时常被其他种族欺凌外，整个世界这七千年来，连一场战争都没有爆发过。

    大家一直都相安无事地共存着。

    七千年的和平，让大陆上五大种族的人口，皆已达到巅峰鼎盛……

    米伽勒看着路西法，眼睛闪着光道：「你的部下梅菲斯和我的部下拉斯特，他们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上日不落山了。」

    米伽勒向前走了一步，俯看下方的人间界，然后就这么静立地站着，等侯着伙伴的答复。

    身为守护天使，秩序的守护者，守护大地七千年，他和他都有足够的耐性。

    路西法吭了一声说：「你怀疑他们堕落了，所以不敢上山？」

    「20年前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们时，他们就有些不正常。」

    「明白了……」

    路西法冷冷地道：「不管是谁，堕落的下场，就只有死。」

    作为创世之神在这个世界的代行者，天使们除了执行创世之神的意志，维持世界的秩序外，唯一不能触碰的禁忌，就是不能拥有情感。

    拥有情感，就意味着堕落的开始。

    而堕落者……

    米伽勒手中慢慢浮现出出一把大剑，寒光四射：「我这就去讨伐！」

    「不，我来！」

    路西法手中也多出柄剑，一把细长的窄剑。

    米伽勒看了他一眼，默然遵从。

    他和他共存了七千年，彼此知根究底，一个动作，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路西法从宫殿大门大步流星的走出来时，宫殿两旁多位天使恭敬的向其弯腰低拜。

    路西法背对太阳，缓缓地升到空中，巨大的翅膀猛地张开，洁白的羽毛反射着阳光，有若晨曦般闪耀。

    晨曦之子路西法！

    「天使的羽毛是圣洁的纯白，但是天使一旦沾染了情感……就会堕落。」

    「完美无瑕的羽毛，会一点点被黑暗吞噬，出现黑色的斑点，最后完全变成墨黑，而堕落就意味着背叛。」

    七千年了，下面的凡间，这七千年的时光，几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各族的人口密度，已接近大地承受的极限，各自开发出来的魔法文明，更加灿烂而已。

    ——但在天使眼里，这一切都不过是种在花园里的花，开得更漂亮而已。

    真正发生巨大变化的，地方，却是在日不落山上。

    现在的山上的天使，其数量连七千年前最初诞生时的一半都没有。

    少掉的部分，都死了。

    被路西法和米伽勒杀死了。

    从高空中向着地面俯冲而下时，路西法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无数重复的回忆。

    一个天使的出现在「面前」，身后的羽毛，漆黑如墨，就好象凡间的那些高等魔族（黑魔族）变身后的形态极相似，区别仅在于堕落天使头上没有生角。

    这就是堕落天使！

    路西法不明白，为什么守护天使堕落后，其外表形态，会和创世之神最完美的造物如此相似。

    不过这个疑惑，并没有阻止他挥动手中的天诛之剑，将那位堕落者劈成碎片。

    一个被劈成碎片的堕落者，两个被劈成碎片地堕落者。

    许多个被劈成碎片的堕落者，黑羽到处飘飞，堕落者的血溅到身上，他感觉血是热的。

    过去的七千年里，路西法和同伴米伽勒，已经斩杀了无数的堕落天使。

    二百一十三！

    这是死在路西法手上的堕落天使们的数字。

    最近的一次斩杀，始于十年前。

    他至于都忘记不了，那两个堕落者死时的场景。

    两个堕落天使倒在地上，羽翼残破身负重伤，但两只手互相紧握在一起。

    路西法站在旁边，冷酷的看着两人，挥剑准备斩下：过去从不留情，现在也不会……

    「你好可怜，路西法大人！」

    这是他和她相拥而亡前，留下的最后的遗言。

    路西法这十年来，待在日不落山上时，他一直在思索一件事：为什么对方一再地说他很可怜……

    ＊＊＊　　＊＊＊　　＊＊＊

    一个不知名的村落，里面桃花盛开，绿茵遍地，一个个精致的房子，坐落在那里，红瓦白墙。一个这是仙境般的和平村落。

    在河里，一对精灵般盘美的男女赤裸地泡在湖水中，肆无忌惮正在接吻，纠缠，做着男女间最原始激烈的运动。

    什么是爱？

    他们两个十指紧扣，肉体纠缠，心灵开放，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眼神中充盈欲出的东西，就是爱。

    岸边立着一对交叉插在地上的大剑，大剑边上有几根在空中飘飞的黑色羽毛，堕落天使的羽毛。

    他们在河中接吻着，摩擦着，纠缠着，好像已经成为了彼此的一部分，他们相拥着，从湖面缓缓得升起。

    两人的裸背上各自出现一对细小的羽翼，然后变大，完全展开，是一对黑色的羽翼，迎风招展。

    他们不是精灵，而是有着象样精灵般秀美容貌的天使，堕落天使。

    扮成精灵，只是伪装。

    阳光下，一对蝴蝶扇动着翅膀，调情般欢快的飞翔着。

    一陀阴影，出现在这对蝴蝶的上方。

    白光一闪，蝴蝶被从中间劈成两半，有如枯叶般，化成四爿纷纷飘落。

    巨大的六翼天使，遮住天上太阳，更轻易地粉碎了蝴蝶，打碎了最后的美好迷梦。

    路西法展开六翼，巨大的翅膀浮现在天空之中，从空中徐徐落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堕落者。

    两个堕落天使有些慌乱，分开了拥抱，但仍紧紧手牵着手。

    「梅菲斯。」

    路西法先是看向男性的堕落天使，然后又转头看向女性堕落天使：「拉斯特。」

    天使是没有性别之分了，堕落之后，也有了性别——在这之前，他们甚至连性器官都没有。

    黑羽的产生，是堕落的开始。

    而性别的产生，则是堕落的最终形态。

    路西法右手单手将剑高举过头，剑尖所过之处，空间顿时现出扭曲的蛮像。

    「你们堕落了！」

    路西法的声音死神般地响彻充斥着这片原本宁静的天地：「堕落者，死！」

    六千年前，他斩死了第一个堕落天使，六千年后，他再次斩杀第二百一十四和二百一十五个叛逆时，手不会犹豫哪怕一微秒。

    路西法对着两名堕落天使说道，声音冷冽，眼中有着不可违抗的意志，他是六翼天使，力量远远凌驾于双翼天使。

    两个堕落天使轻轻拍打黑色的羽翅，身后的翅膀，早已经失去了天使的圣洁光泽，此时漆黑如墨。

    「少废话！」女天使拉斯特怒视着路西法，摆出战斗的姿势，她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位天使长，铁面无私，求饶根本无用……

    「我拦着他，你快逃！」

    男天使梅菲斯拔出了自己的剑，「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他和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最可怕的对手。

    「创世之光！」

    路西法全身闪烁起圣洁的白光，挥剑劈出，细长窄剑之上赫然发出一道巨大的白光，轰然朝着两名堕落天使斩击而去。

    白光刺眼，声势浩大，整个湖面都被劈开，湖水更是被瞬间蒸干，露出湖底。

    两名堕落天使眼看巨大的白光斩击而来，一左一右的躲避攻击，但是这白光呼啸而来，速度太快了，白光擦到了男天使的铠甲，金属破裂，铠甲破碎，一片片碎片横飞，女天使亦是如此，铠甲的一边被白光斩碎。

    下一秒，路西法抬起左手，一个白色的光球在他的手上徐徐转动，顷刻之后，白色光球释放出数道呈螺旋关的魔法光柱，释放出的魔法光柱陡然扩散，化为了数道冲天而起的粗壮光柱，刹那间笼罩了战场。

    两名堕落天使在虚空漂浮并肩而立，眼中有些恐慌，数道粗壮的光柱组成网状，以他们为中心收缩，越来越逼近。

    「堕落者！不自量力！」

    路西法神情冷淡，淡然看着面前即将被魔法吞噬的两名堕落天使。

    光组成的网，像网兜一样捆绑住了两名堕落天使，电流四散，在两名堕落天使的身体上乱窜，他们已经被路西法的光之囚笼死死捆绑住了。

    「啊啊啊……」

    凄厉的声音响起，两名堕落天使痛苦惨叫，羽翼受创黑色羽毛凌乱飘落。

    对于堕落天使来说，被困于光之囚笼中灼烧，是人世间最大的酷刑。

    路西法双手举起细长窄剑过头，剑上凝出了一个黑色的光球，像是一个小黑洞，黑色的光球还在不断的变大，路西法正在凝聚魔法的力量，这一击，他要彻底葬送这两名堕落天使。

    「堕落者，我赐予你们回归父神的命运，这是……我最后的仁慈！」

    梅菲斯神情悲壮，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在劫难逃了，他的目光看向了爱人。

    即使已全身伤痕累累，皮焦肉绽，梅菲斯站在地上双手张开，努力地护在女天使拉斯特身前。他身上缠满电网伤痕累累。拉斯特跪趴在他身后。两人身体表面还紧贴着一张光之网组成的罩子。

    虽然同被灼烧炙烤，但是大部分魔法能量，都被更主动的梅菲斯承受了，自然，他所受的痛苦，也数倍于拉斯特。

    梅菲斯抓着电网囚笼，奋力的撕扯拉伸，密密麻麻的光之电网被男天使扯开了一个小口，电网紧贴着梅菲斯的肌肤，电流「嗤嗤」作响，他正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疼痛。

    「啊～」一声嘶声力竭的吼叫，电网的小口被他拉开了一个足以通过一人的窟窿。

    他对着她大吼道：「拉斯特，我缠住他，你快逃！」

    她含泪从后紧抱住她，同样大叫道：「不！要逃一起逃，要死一起死！」

    路西法长剑上的黑洞由小变大，面前对这痴男怨女情深意重不离不弃的表现，并没有让他心动，只是惊讶于梅菲斯只是一个下级天使，力量差了他数个层次，居然能在这个时代临阵突破，强行把他的光之囚笼撕开。

    「这就是天使堕落后，获得堕天的力量吗？」

    天使有了情感，羽翼就会变黑，完全堕落后，更有了性别之分。在失去了一些东西之后，他们却能得到名为「堕天」的力量，一种用个人燃烧的情感，驱动的可怕力量，禁忌的力量。

    过去，路西法斩杀那些叛逆时，他们许多人都在灭亡前，展现过类似的力量，不过最终的结果，都还是被他斩杀。

    这一次的对手身上的堕天力量，比他们更强了不少，但结局不会改变。

    「谁也逃不了！」

    路西法挥剑，一剑斩出，剑上生出的黑球变得更加巨大，瞬间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压向两名堕落天使。当然攻到两名堕落天使，已膨胀成了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型黑洞，两人堕落天使在这个真正的黑洞面前，渺小得如蚂蚁一般。

    梅菲斯回头狂吼：「快逃！」

    拉斯特睁大了眼睛，神情毅然决然，不但没有逃去，反而通过被撕开的光牢破口，过来挡在男天使身前。

    她双掌相对，掌心中生出一团白色的圆形光球，迎向黑洞。

    黑洞铺天盖地的压过来，拉斯特掌心之中的圆形光球被吞没，双手首当其中地被吞噬殆尽……

    在被吞没的最后一刻，拉斯特眉头深皱，表情痛苦，回过头来大声喊叫：「不！你走，我拦着他！」

    此时，梅菲斯已完全疯狂，瞬间爆的出更强的巨力，竟在那一刻将光状囚笼完全撕碎，「不！」

    他扑向拉斯特，从背后将女天使牢牢抱住，前胸紧贴着爱人的后背，也把手臂伸进了黑洞里。不仅如此，他背后的黑色的羽翼也在这时伸过来，将爱人使温柔的紧紧包裹。

    梅斯斯的脸紧紧贴着拉斯特的粉劲，他和她，皆含泪带笑。

    蝼蚁终不能挡车。

    巨型的黑洞很快将两人的身体完全吞没。

    #**********************************日不落山的天使宫殿依旧雄伟而壮阔。

    宫殿里，米伽勒看着魔镜，镜子上面的画面是远处路西法和两名堕落天使战斗的状况。

    镜子显示出的，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周围闪烁着雷电，镜子里，几乎已看不到两个天使的身影，黑洞吞没了他们。

    米伽勒身后还有着不少的天使，但是他们的背后都只生长着一对翅膀，散发着圣洁的白光，与堕落天使的黑色羽翅显然不同。

    这群天使都看向镜子里，正是路西法和堕落天使战斗的画面。

    「不愧是路西法大人，三招两式就结束了战斗！」

    眼看黑洞将两名堕落天使吞没，每个天使的心里皆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们错了……

    第03章：逆乱因果

    路西法右手举起细长窄剑，左手缓缓抬起，指向前方。

    「堕落者，死！」

    路西法声音冷冽，眼中有着不可违抗的意志，他是六翼天使，力量远远凌驾于双翼天使。

    两个堕落天使轻轻拍打黑色的羽翅，那对翅膀早已失去了作为守护天使的圣洁光泽。

    「少废话！」女天使拉斯特怒视着路西法，摆出战斗的姿势。

    「要打就打！出招吧！」男天使梅菲斯握紧了拳头，黑色的光泽缠绕在上面。

    「创世之光！」

    路西法全身闪烁起圣洁的白光，挥剑劈出，细长窄剑之上赫然发出一道巨大的白光，轰然朝着两名堕落天使斩击而去。

    白光刺眼，声势浩大，整个湖面都被劈开，露出湖底。

    两名堕落天使眼看巨大的白光斩击而来，一左一右的躲避攻击，但是这白光呼啸而来，速度太快了，白光擦到了梅菲斯的铠甲，铠甲破碎，一片片碎片横飞，女天使亦是如此，铠甲的一半被白光斩碎。

    紧接着，路西法抬起左手，一个白色的光球在他的手上徐徐转动，顷刻之后，白色光球释放出数道呈螺旋关的魔法光柱，释放出的魔法光柱陡然扩散，化为了数道冲天而起的粗壮光柱，刹那间笼罩了战场。

    两名堕落天使在虚空漂浮并肩而立，眼中有些恐慌，数道粗壮的光柱以他们为中心收缩，越来越逼近。

    「堕落者！不自量力！」

    路西法神情冷淡，淡然看着面前即将被魔法囚笼吞噬的两名堕落天使。

    数道光束像网兜一样捆绑住了两名堕落天使，电流四散，在两名堕落天使的身体上乱窜，他们已经被路西法的魔法死死捆绑住了。

    「啊啊啊……」

    凄厉的声音响起，两名堕落天使痛苦惨叫，羽翼受创，黑色羽毛凌乱四飞。

    路西法双手举起细长窄剑过头，剑上凝出了一个黑色的光球，像是一个小黑洞，黑色的光球还在不断的变大，路西法正在凝聚魔法的力量，这一击，他要彻底葬送这两名堕落天使。

    「我赐予你们回归父神的命运，这是……我最后的仁慈！」路西法的声音冰冷。

    梅菲斯神情悲壮，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在劫难逃了。

    但对他来说，在这世界，还有他无法放弃的东西。

    梅菲斯的双手张开，拦在爱人身前他身上缠满电网，勒得他伤痕累累。而拉斯特跪趴在他身后。

    两人外部还有一个较大的电网组成的罩子，笼罩着他们。

    梅菲斯抓着电网囚笼，奋力的撕扯拉伸，密密麻麻的电网被他扯开了一个小口，电网紧贴着他的肌肤，电流「嗤嗤」作响，正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疼痛。

    「啊～」一声嘶声力竭的吼叫，电网的小口被梅菲斯奋力拉开了一个足以通过一人的窟窿。

    他对着她大声吼说：「拉斯特，我缠住他，你快逃！」

    她含泪抱住他：「不！要逃一起逃，要死一起死！」

    路西法长剑上的黑色光团由小变大，「谁也逃不了！」

    路西法挥剑，一剑斩出，黑色光球变得更加巨大，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压向两名堕落天使。

    黑球此时已经变得异常巨大，向着一朵天际黑沉沉的黑云压向两名堕落天使，在这一朵黑云之下，两名堕落天使渺小的如蚂蚁一般。

    这是「模拟黑洞」！

    梅菲斯回头狂吼：「快逃！」

    拉斯特睁大了眼睛，神情毅然决然，并没有逃去，反而在通过破口后，倒过来挡在爱人身前。

    她双掌相对，掌心中生出一团白色的圆形光球，迎向黑洞。

    黑洞铺天盖地的压过来，拉斯特掌心之中的圆形光球瞬间被吞没，就连双手也完全被吞没。

    拉斯特眉头深皱，表情痛苦，回过头来大声喊叫：「不！你走，我拦着他！」

    梅菲斯此时已陷入疯狂了，奋力挣扎，竟将光状囚笼一把撕碎，怒吼：「不！」

    男天使扑向女天使，从背后将女天使牢牢抱住，紧贴着爱人的他，也把手臂伸进了黑洞里，更忍着剧痛，伸出黑色的羽翼将爱人温柔地紧紧包裹，和她紧贴的脸上，更是含泪带笑。

    黑洞不断地向前侵蚀，将两个堕落天使逐渐地吞没。

    他和她静静依偎在一起，脸上皆是幸福的微笑……

    日不落山的宫殿雄伟而壮阔。

    宫殿里，米伽勒看着一面镜子，镜子上面的画面是远处路西法和两名堕落天使战斗的状况。

    现在，镜子里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周围闪烁着雷电，镜子里，几乎已看不到两个天使的身影，黑洞这时已完全吞没了他们。

    米伽勒身后还有着不少的天使，但是他们的背后都只生长着一对翅膀，散发着圣洁的白光，与堕落天使的黑色羽翅显然不同。

    这群天使都看向镜子，里面映出来的正是路西法和堕落天使战斗的画面。

    眼看黑洞将两名堕落天使吞没，一名天使说道。

    「不愧是路西法大人，三招两式就消灭了堕落者！」

    战场上，路西法冷漠的看着黑洞吞没两名堕落天使。

    在他这位六翼天使面前，两名堕落天使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路西法背后的六只雪白的羽翅全面展开，光辉四耀，这两名堕落天使已经完完全全被黑洞吞没了。

    「黑洞中和！」

    堕落者已被黑洞吞噬，完成了斩杀堕落者任务的路西法使出「中和」魔法，清除了「模拟黑洞」多余的威力，以免其对世界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完成之后，路西法转身准备离去，可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眼中露出惊奇，神情困惑地回头看向了刚被中和消失的黑洞所在位置。

    远在日不落山宫殿里，米迦勒，双眼发光，灿烂的白芒从他的眼睛发出，随后白芒射向了镜子之中。

    「那两个堕落者，居然能够……」

    明明已经消失的黑洞，再次出现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这是……那两个叛逆，居然，居然能够反转黑洞！」

    整整千年没有情绪波动的路西法，此刻居然也惊讶地皱起了眉。

    黑洞变得越来越大，原本只是有鸡蛋大小，扩张成一个足有一人直径的中等黑洞。

    「这是黑洞反噬，那两个家伙居然没死！而且……」

    在日不落山宫殿里，米迦勒在心里发出惊呼，双目白芒，六只羽翼在这一刻同时展开，浮现身后。

    「堕天之力！肮脏的堕天之力又出现了！糟糕，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就象是被打破外壳的黑鸡蛋，重现的黑洞表面现出大量的裂缝，最大的两道裂缝中，两对贴在一起的手正奋力地人做出撕扯的动作。

    他们正是先前被吞噬的两个天使的手！

    黑洞中，两名堕落天使的力量气息，以极其恐怖的速度上升，只是眨眼的瞬间，在路西法反应过来之前，就猛地膨胀了十数倍，咔嚓一声，困住他们的黑洞，竟在那一刻象鸡蛋壳般，被轻易由内向外撕成了无数的碎片，而后象阳光下的露水般，直接消逝得无影无踪。

    两名堕落天使漂浮在半空中，对面而立，彼此互视的眼中，更充满比大海还要深的柔情。

    此时，女天使拉斯特的双掌并拢对立，掌心之中悬浮着一个黑色小球，黑球里酝酿着狂暴的雷电，而对面男天使梅菲斯的掌心之中，同样悬浮着一个白色的光球，白球上下浮动不定，皎洁无暇。

    「白洞·黑洞！」

    黑白两色的小球被抛出，蕴含在光球内的强大的力量，在挣脱手掌之后，疯涌而出，展示它的狂暴。

    白色光球与黑色光球之间有着数道电光绞索相连，一起飞出，砸向路西法。

    二人联手，其体内暴发出来的力量气场，竟十倍于路西法！

    不仅如此，两名堕落天使的背后，原本只有一对羽翼，但是现在，他们都拥有了两队羽翼。

    他们进阶了！

    相对于守护天使守护之力，堕天之力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当其被堕落天使以情感为动力源泉驱动时，可以在瞬间暴发出数倍，甚至是十数倍于自我的恐怖力量。

    过去，路西法杀死的二百多名堕落天使，每个在死前都曾有过类似的恐怖暴发。

    而这一次，路西法遇见的，却是最强烈的暴发。两人联手发出的组合技，魔力强度不但超越了路西法，更在霎那的瞬间达到了其极限的十倍之多。

    他们，亦是路西法这七千余年的执法清理门户的过程中，遇上过的最强的堕落天使。

    「只是魔力增强而已……我凭着逆乱因果九成的修为……」

    他丝毫不敢麻痹大意，仗着逆乱因果九成的修为，瞬间看穿这一招的全部虚食，拔出佩剑「晨曦」，一剑斩下「黑洞。白洞」处。

    万物皆有因果！

    先有因，后有果！

    领悟因果者，可通晓世间万物运行真理。

    顺之，可无中生有，创造万物，逆之，可破尽万法。在果出现之前，提前将因破坏。因之不存，果将焉附，此为逆乱因果！

    领悟逆乱果完全境界，便是创世之神！

    作为创世之神最强分身的路西法，七千年来对逆乱因果的领悟，已有九成境界！

    过去，纵使对手力量数倍于他，亦被他仗着逆乱困果的九成领悟，一剑破万法，以巧胜强，轻松地一剑斩杀。

    此轮亦不会例外？

    晨曦一剑斩出，剑锋所过之处，路西法面前的画面，仿佛化成了实质的般的油画被某个顽童调皮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其所在位置猛地凹陷下去，正是黑洞白洞的连接点最脆弱的部分，破其之法的「因」之所在……

    「什么？」

    只是凹陷，并没有真正的地劈开！

    黑洞与白洞意的「连线」，在那一刻化成了世间最坚韧皮筋。即使是以号称破尽世间万法的逆乱因果，也无法将其真正地「斩断」。

    「这怎么可能！」

    黑洞白洞突破阻拦，路西法甚至没有看清光球飞来的痕迹，就感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传来，他已经被击中了！

    「这就是堕天之力的极限吗？」

    被黑洞白洞同时击中，路西法身上的天使铠甲化成碎瓷般破碎，身体更在这一击下，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变形状。

    「白宇宙！」

    危急关头，路西法双手食指中指拼成三角形，在那三角形之中，能够看见浩瀚的星辰，里面是另外一个璀璨的宇宙世界。

    这是路西法的最强绝招，模拟宇宙诞生创世大爆炸的一击。

    然而，这最强的一击，在此时只能化为盾牌，勉强抵挡着「黑洞白洞」的联手吞噬。

    场面，陷入僵持阶段。

    「过去他们加起来，连我一半的力量都没有，现在居然……」

    两个堕落天使不留余力，两人手中发光，一道黑芒从女天使的手里缓缓延伸到黑洞·白洞，女天使正在向黑洞·白洞注入魔法力量，男天使亦是如此，一道白芒从男天使的手中飘向黑洞·白洞。

    在两名堕落天使的魔法力量催动下，黑洞·白洞的力量愈加庞大，最初的十余秒，路西法还能勉强抵抗得住，然后就感到面前的压力越来越巨大。

    原因是，那两个叛逆的力量，此时还在疯狂地增强！

    用逆乱因果去分析，堕天之力，其本质是以情感驱动力量！

    当施放者的情感燃烧到极致时，甚至有可能膨胀到原有力量的百倍以上。

    过去，路西法不停地地斩杀叛逆的过程中，时常遇上堕落天使凭借燃烧自我的激烈情感增强力量，但辐度并不大。

    别说是百倍增幅了，连十倍，五倍都没有。

    但在今天，他遇上了。

    两个日不落山排名后的三流天使，当他们堕落后以极致的情感驱动体内力量时，竟能强行以力破巧，让力量暴增十余倍，以至于路西法的「破尽万法」的逆乱因果毫无作用。

    「他们居然突破了低级天使，进化了！」

    短暂的僵持中，路西法恐惧地看到，这一切似乎还没有到达终点，在两名堕落天使的背后，路西法能够看见第三对黑色羽翼的虚影，他们的羽翼还在生长，他们的身体还在进阶！

    「还在进化，这怎么可能？」

    白宇宙崩碎了！

    突破抵抗的黑洞·白洞一齐压过来，烁出渗人的电光，吞噬路西法的身躯，金属面具在压力下被撕裂，「锵」的一声，路西法脸上的金属面具破碎了整整一半，露出路西法惊讶的眼睛。

    日不落山宫殿的一面镜子之中，米迦勒和一众天使正看着这一切，米迦勒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两名低级天使竟然马上就要生出第三对羽翼，他们的力量正在发生质的飞跃，很快就会成长到能和与路西法并肩的地步……

    「不好！」

    话音刚落，米迦勒振动背后的三对洁白羽翼，一声呼啸，冲出了日不落山的宫殿，向着战场飞驰而去。

    第4章胜者死，败者生

    白宇宙崩溃的瞬间，路西法举起双手，左手和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相对拼出三角形状。

    双手构成的三角形中，一个浩瀚的宇宙正在诞生，正中心更有一个黑洞的影子，梅菲斯大惊：「居然借助我们的力量，在白宇宙中创造出黑宇宙！这是」

    黑白宇宙「！」

    路西法两手分开，但是那一副万千星辰环绕黑洞旋转的画面却没有在他的手中消散。

    梅菲斯见路西法的动作，脸上同时流露出恐惧之感。

    与两名堕落天使之前使用的「黑洞·白洞」有一些相似，路西法正是利用两名堕落天使的黑洞·白洞创造出了黑白宇宙。

    黑洞是宇宙中最可怕的存在，但比黑洞更伟大的力量，却是宇宙本身。

    在力量层次上，路西法要比两个堕落天使高出一筹。

    但是，堕落者背后的第三对羽翼，此时还没有完全生长成，他们还在高速进化中。

    他爱她，她也爱她。

    他愿意为她而死，她亦如此。

    绝境困境的逼迫，反而将二人彼此的情意压缩得更加浓稠。

    以心为炉，以情为柴，燃烧彼此的情感，驱使力量，这就是堕天之力的力量来源。

    梅菲斯双拳合并处上方，凝聚出一个释放强光的小型太阳。

    「曦照之光！」

    拉斯特的双手则在胸口合并，以身体为中心，诞生出了一个漆黑小球的虚影，向外荡出许多圈黑色的波纹。

    「蚀月之暗！」

    三人所处的战场，瞬间变成了黑白交错的马赛克，光线在这里这里被截断，被吞噬，无论是「他」还是「他们」，交手三人的身体表面，都变成了奇特黑白马赛克斑块。

    一方是模拟宇宙诞生爆炸的终极魔法，代表技巧运用的极致。

    一方层次上要低了一个裆次，却胜在量大无边，以力破巧。

    这是力量和技巧的碰撞，也是数量与质量的比拼。

    时间与空间，在这里皆被扭曲。

    剧烈碰撞之下，双方的魔法攻击互相湮灭，竟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不，不是平分秋色。

    双方大招互轰之后，两位堕落天使竟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没有回气就直接联手，并肩齐出，一拳轰向路西法。

    本来，大招过后，他与她，此时的力量皆已落至暂时的低谷期。

    但是，当他和她，以守护彼此致爱之心为燃料，用炽烈的情感驱动力量的时候，体内的堕天之力，竟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猛地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两人背后的若隐若现的三对羽翼，更在这一刻完全成形！

    就在这一刻，两个原本只有一对翅膀的「低级」堕落天使，竟在体质上进化到和路西法相当地境界。

    双方的魔法攻击互相抵消之后，两个堕落天使并肩而立，一起挥拳轰向路西法。

    二人全身上下皆被黑白色的斑块所包裹，并肩一拳轰出时，竟连周围的空间都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

    纵使已达到逆乱因果九成境界的路西法，在这个时候，身体还处于刚用完大招，体内力量至最低谷的低潮期。

    面对对手再做突破的这一击，路西法既无力抵挡也无力闪避，结结实实地被二人联手一击直接轰中。

    中拳的瞬间，路西法的身体犹如被锤子砸中的玻璃般，出现了几十道裂痕，紧接着增长为冰碎般的龟裂。

    「砰！」

    路西法在霎那间，象被打碎的镜子般，崩裂为成千上万碎片向四面八方分解飞出。

    一拳轰碎路西法的两个堕落天使并未惊喜，反而在那一瞬间一齐露出惊鄂警惕的表情。

    「这是路西法大人的绝对防御……万花筒空间！」

    ＊＊＊　　＊＊＊　　＊＊＊

    米伽勒高速飞行的身体，象慧星一般扫过天空。六只洁白光辉的羽翼完全展开，在傍晚夕阳的反射下显得极为耀眼。

    经过银龙谷时，一群渺小的像蚂蚁的人类，正在地面上给银龙晨曦之星洗澡喂食。

    庞大的巨龙趴卧在地面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米迦勒正好从天上经过，无疑引起了地面上人类的注意。

    有人望向天空，看见了高速掠过的的身影，惊呼道：「哇，快看，龙来了！」

    其他的人类也将头望向了天空，就连在地面上的嗑睡的巨龙都不例外。

    一个人类仰头看见了米迦勒身后洁白的羽翼，对着之前那名惊呼的人类道：「笨蛋，那是天使！」

    巨龙睁开一只金色的竖睛，只是扫视天空一眼，瞬间身上的鳞片就象盾牌一般竖了起来。

    他以敬畏的语气道：「那是米迦勒大人！」

    天空中高速掠过的米伽勒，仅仅只是扫了地上的银龙一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姿势。

    「连万花筒空间都用上了！那两个叛逆，居然能将路西法逼到这个地步……而且他们的力量，居然还在不断提升中。」

    相对于守护天使号称破尽万法的逆乱因果，堕落天使的堕天之力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只要战意不灭，其力量理论上可以不讲道理的，以爆炸般的速度疯狂提升……

    路西法全身破碎，爆裂成数百块细小的碎片。

    那几百块细小的碎片，只是眨眼的瞬间，碎片就重新组回人形，能够看清楚路西法完整的面孔。

    一阵光芒从路西法身上散发，随后渐渐黯淡，而此刻的路西法，身上的裂痕消失恢复原状，完好无损，但是额角仍然挂着冷汗，刚才的一切实在太过惊险。

    「万花筒空间！」

    这是逆乱因果的修为，已接近完全境界的路西法，拥有的，号称可以让世界一切魔法和物理攻击无效化的绝对防御。

    两个堕落者怒吼一声，再次一拳打出。

    空间又一次扭曲，路西法还未组合完毕的身体又一次地崩碎。

    比起上一次的「无损」崩碎，这一轮的崩碎过程中，有几滴血溅了出来，飞到两名堕落天使的脸上。

    是路西法受伤喷溅出来的血。

    这亦是七千年来，路西法第一次受伤。

    两个堕落天使第三次挥拳击出时，路西法的身体也第三次破碎，更多的血花在他身体中拳那一刻溅了出来。

    这是因为，路西法并没能达到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无法做到真正的「逆因乱果」，他的万花筒空间并不完美。

    他的技巧已接近极限，再前进一点已十分艰难。

    而两个叛逆的蛮力，却以情为燃料，还在不断地爆发提升。

    「不完美」的绝对技巧，遇上近乎完美绝对的「蛮力」，终于还是让后者占了上风。

    万花筒空间，即将被打破。

    两个堕落天使，对着重组身体的路西法，第四次联手挥拳时，女天使拉斯特望着路西法，眼神恳求地道：「路西法大人，我们很尊敬您，只要您肯放我们走……」

    面前的路西法，身体重组的速度，比前面更慢了，才刚刚组合完成一半，就被二人再次轰中，破碎……

    而这一次，路西法的反抗力量，似乎比先前弱得太多了。

    全力出拳的二人，并没有留意到，有数道碎片在却在这时，在拉斯特的身后凝聚，并迅速形成手臂形状。

    这是路西法的右臂！

    就在路西法被第四次打碎，化成碎片分解的同时，拉斯特的左胸后背处，也被这只刚刚组合完毕拳头狠狠击中。

    万物皆有起伏。

    当你全力杀人时，自己也必须处于最容易被杀的状态。

    那只重组的右拳，轻易地一击穿了拉斯特的左胸，血液飞溅，黑羽纷飞。

    「拉斯特！」

    梅菲斯使目龇欲裂，疯狂的大叫着，一把抱住了拉斯特的身体。而在击穿了拉斯特的那只右拳，以极快的速度抽了出去，并迅速地退到数十米外。

    以那只右手为中心，路西法的身体迅速重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重装组完毕。

    他冷冷地道：「同样的招式，你们还想对我用几次？」

    他的右手张开，掌心握着一颗珠子状的「核」。

    这是拉斯特的「天使之核」！亦是天使力量和生命的核心。

    「不！」

    梅菲斯眼中流露出惊骇表情。

    「堕落者，死！」

    路西法五指收垄，用力一捏。

    无数的道细光由指缝中溢射而出。

    拉斯特一声惨叫，口眼中同时射崩解的白光。天使之核被打碎的同时，身体也在那一刻开始象雪花般破碎崩解……

    「不！！！」

    梅菲斯仰天大吼，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烧，身后的已经成形的三对羽翼，竟在这时又一次地膨胀，由三对变成了四对，八只漆黑的羽翼生长在了他的身后，力量在这一刻又一次地完成了突破。

    「拉斯特！」

    崩解中的拉斯特，身后的黑羽向四面八方飞射，破碎、分解，即将化为虚无的光点！

    「不！！！」

    暴走状态下的梅菲斯，已经丧失了冷静，羽翼震动，冲向路西法，身在空中，举起的右手五指用力一挥。

    面对对手疯狂的一击，路西法正要再次以万花筒空间分解身体闪避，然而先前屡试屡成的空间防御绝技，竟在这一刻失灵了。

    原因是对手这一击，已将他身体所在的空间完全封锁，身体更动弹不得。

    「这是……乱序切割！」

    路西法象粘上蛛网的蝴蝶般，被钉在空中，身体所在的位置，随着对手五指一抓，瞬间多出五道粗大的黑线。那场，就好象一张画被人用五把小刀狠狠地向上往下划开一般，整个人，竟瞬间被劈成了五爿。

    毫无抵抗力的路西法，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中招的瞬间，强行移开身体里的天使之核，避开了致命的切割。

    但这也只能是让他多活一瞬罢了。

    拉斯特紧接而出的左手，已一拳轰出，目标正是他被切开的身体里暴露出来的天使之核心。

    和拉斯特不同。

    路西法身上的天使之核，只有米粒大小，在其身体里象游鱼般游走不定，本是极难击中。但是在「乱序切割」的锁定下，却象是掉进了胶水一般，几乎无法移动。

    更可怕的是，当梅菲斯左拳轰出，逼近路西法身体时，原本劈开他身体的五道竖着的「切割线」，又增加了五道横着的「切割线」，五横五竖形成网格状，彻彻底底封死了他借助任何空间能力逃脱的可能。

    以无情无爱，无欲无求的形态生存了七千年路西法，就算是死，也不会生出任何的情绪。

    但在死亡临近的那一刻，他的心波动了。

    「已达到逆乱因果九成境界的我，居然会败……」

    「砰！」

    血花飞溅。

    这是心脏被击碎的声音。

    梅菲斯鲜血溅了路西法被从中劈成「两爿」的头一脸，一只拳头，从后面贯穿梅菲斯的身体，洞穿了他的心脏，更成功地击碎了他的天使之核。

    梅菲斯的眼神由怒转惊，吃力的将头扭转向后，眼中充满了不甘。

    差一点，他就可以击败路西法，为拉特斯报仇！

    但是，米迦勒在最后一刻赶到，先下手一步，将他的力量源泉天使之核撤底击碎。

    没有了力量源泉，锁死路西法身体与力量的「乱序切割」立刻消失。

    路西法的身体碎片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凝聚在了一起，背后的六只羽翼缓缓震动，圣洁无暇。

    但死里逃生的他，眼中却在这时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表情：惊惧！

    路西法的惊惧，不是因为他死里逃生，而是因为他看到，就在梅菲斯的身后，那个已经被他一手捏碎天使之核，身体正在崩解破碎，即将分解消失的叛逆拉斯特，在必死无疑的状态下，居然又一次地突破了。

    她身后的三对黑翼，在被他击碎天使之核时已分解消失，身体其他的部分，同样也象是被打碎的玻璃人般分解得不成人形。但就在梅菲斯被赶来助战的米伽勒出手的瞬间，崩坏停止了！

    那些破碎分解的身体碎片，在路西法「无法理解」的目光注视下，迅速地回归原体，最后重新凝塑为完整的天使形态。

    不是六翼堕落天使，而是和梅菲斯一样的，超越路西法的八翼堕落天使形态。

    「梅菲斯！」

    悲痛的大吼声中，拉斯特的身体直接扭曲空间，出现在米迦勒身后，对着他后背轰出了一拳。

    米迦勒试图转身迎战，但身体就象路西法一般，刚转一半就直接被扭曲的空间锁定，动弹不中，已被对手一拳轰中左肋。

    而后，他被轰得飞出去，身体表面瞬间出现无数的裂纹。

    「这个叛逆的力量，居然也这么强。只是，只用了一拳……」

    强大的空间切割之力，随着拉斯特这一拳被送入米伽勒体内，不断地切割着他的身体。

    米伽勒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滚。身体、四肢和羽翼都在迅速破碎，身体更在这过程中裂成数块，在空中不断的翻滚中，化为了怎么都组合不回来的碎末。

    米伽勒此时能做的事，就只能象先前的路西法一般，拼命地调动残余的力量，驱动天使之核，躲避着已被注入身全里的，致命的「空间切割」他的下场比路西法还要惨凄！

    最后仅余下半个头颅掉落在了地上，但天使之核总算没有被切碎，却也伤痕累累。

    而被他救下的路西法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去。一拳将米伽勒击碎的拉斯特，紧接着的第二拳，再次将路西法击成了碎末，身体完全粉碎，仅能保住最后的脑袋和里面的天使之核。

    两个身体被完全打碎，只余下脑袋仅存的守护天使，象西瓜一样地滚落在地。

    两个天使之核被打碎的堕落天使，相偎抱着，傲立在大地上。

    他和她都受了无法回复的致命之伤，但还有最后的一击之力。

    只要他们愿意，是可以轻易地打碎这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西瓜」的。

    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他和她紧紧相佣，深情对视，含情脉脉。

    「过去，我们一起同生，今天，我们一起共死。」

    拉斯特望着梅菲斯，眼神无比温柔，伸手去轻轻触摸他的脸庞。而他也用着最后的力气，回吻着她的脸蛋。

    就象是划破天际，照亮整个夜空的闪电一般。先一步被打碎天使之核的拉斯特，就在梅菲斯一吻之下，直接崩碎，湮灭，化为光点，向四面八方溢散。

    地上，路西法和米伽勒的身体，都在重组中。

    和从前可以快速分散重组不同，现在他们这一回重组身体的速度慢了许多倍。努力了半天，也仅仅只是把破碎的头颅勉强修复完毕。

    二人的天使之核虽然逃过了一劫，但都受了重创……

    梅菲斯举起右手，轻轻一挥，网格状的乱序切割再次降临，直接将二人残存的头颅切成无数的碎片。只余下最后的天使之核还保持完整。

    只要再稍稍加点力……路西法与米伽勒，都将不复存在。

    但在最后一刻，梅菲斯停下了手。

    他垂下头，眼神充满怜悯：「算了，你们这两个不知爱为何物的傀儡……」

    「活在世上，才是对你们的最好惩罚……」

    语毕，就象先前的拉斯特一般，梅菲斯的身体瞬间崩解，湮灭，化为无数闪烁的光点分解，徐徐升上天空，消失在天际之中。

    第05章：不能窥破的是人心

    水是万物之母。

    天上下起了豪雨。

    雨水在地上迅速积出一个硕大的水坑。

    水坑中，以两个表面带着冰碎般裂痕的天使之核为中心，两具人形状的躯体正在一点一点地重新生成。

    当肉体彻底粉碎时，即使是天使这种最接近创之神的生命，肉体重生时，也离不开水。

    两个濒临破碎的天使之核表面，先是生出一层肉膜，不断地加厚，而后诞生出筋络，血管，慢慢地再出人脑。而后长出脑壳，人脸……

    重生的过程，非常地缓慢。直到雨停，力量稍强，逆乱因果领悟得更深的路西法，也只是勉强重生出一个不太完整的人头，而他的战友，此时脸上的五官却还未长成。

    梅菲斯和拉斯特生前的反击，将二人打至濒死边缘。重伤力量大损后，两人重生肢体时，被迫花费了比平时多出无数倍的时间。

    雨水已经停止，但这个因为大战而形成的水坑，坑中的积水却足以没膝。

    无论是他还是他，新生成的人头，都狠狈不堪地浸在肮脏的泥水中。

    今天是路西法和米伽勒诞生七千余年来，最狼狈的一天。

    整个脑袋浸在泥水中的路西法，脸上沾满脏泥，神色迷惘。他睁开眼，透过泥水仰望天上的夜空。

    他在心里自语道：「爱？那是什么？是心的力量的一种吗？就是因为它的加持，所以才让这两个叛逆变得如此强大吗？」

    活了七千年，守护着这个世界七千年，观看了这个世界万物生生灭灭七千年，路西法见过无数所谓的爱与恨的故事。

    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懂什么叫爱，什么叫恨。

    「在看破万法，破尽万法的逆乱因果面前，心的力量最强烈的表现就是爱与恨。但爱与恨，那不过是低等生命无法超脱肉体的桎梏，思想被自我的生理反应所操纵控制而产生的一种」非理性「的行为反应。」

    但今天的惨败，让他七千年来，第一次对用逆乱因果解析「心」得出的答案产生了怀疑。

    「心的力量的强大，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逆乱因果是不会错的，错的原因只是我没有达到百分百的完全境界！」

    他觉得问题出在这里。

    「只要我能领悟到逆乱困果的完全境界……」

    ……

    巨龙的唾液像泉水般从嘴角边流出，原因是今天晚上龙的仆人为他准备的食物，实在太美味了。

    在龙的身边，一大群人类推着手推车，将一块块加了香料，烤得芬芳扑鼻巨大的肉块，端送到龙的嘴边。

    银龙晨曦之星吐出舌头，熟练地一扫一卷一收，一次就将数车的烤肉卷入嘴中，咀嚼着咽下。

    银龙连续咽下十数车肉块，打个了饱隔，张开血盆大口，露十几排明亮的牙齿，然后对着站在他面前的人类说道：「夏罗，你们最近准备的食物味道越来越好了，我很喜欢。」

    巨龙说话间，吞出气息，口中吞出一阵狂风，吹得现场附近的人类身体摇动，几欲不稳。

    人类和巨龙间的差距，比苍蝇和人类之间的差距还大——至少人类要徒手打死苍蝇，很多人都办不到。而再弱的龙，轻轻地吹口气就可以秒杀一群人类。

    在银龙的身边，一群人围着它，拿着水桶水与毛刷，小心地刷清洗巨龙身上每一处的污垢。巨龙的身体对于人类来说异常巨大，对人类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小山，所以为巨龙清洗，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工程。但是人类为了得到巨龙的庇护，不得不这样做，这是一种「互利共生」的交换。

    被巨龙称之「罗夏」的，是一位身穿灰袍的老人。他披散着头发，露出的额头特别的宽大，下巴上更留着一大把的胡须。老人满脸微笑地谄媚道：「多谢龙王大人的称赞，我用的是龙涎果和多种您最爱的吃的食物搭配。这是刚刚发明的新菜谱，能得到您的赞美与喜欢，这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银龙张开大嘴进餐继续用餐，以心灵传声术道：「你们很用心，人类。和你们相比，那些长耳妖精和有翅膀的粉皮怪，就很讨厌了！」

    晨曦之星所说的长耳妖精是指精灵族，有翅膀的粉皮怪则是指黑魔族。前者以美丽优雅享誉风之大陆，而后者更是以「完美种族」自居。

    但龙族从来不这么看他们。

    龙族的审美观天生就和精灵不对路，在龙族眼里，亮亮发光亮晶晶，那才是美的标准。精灵的那种病娇的美，什么都不是……

    至于「完美种族」黑魔族，在龙族看来，那更是举起一巴掌就能轻易拍碎的垃圾废物。

    天使第一，龙族老二，其他的各族，全是渣渣。

    这就是晨曦之星的看法。在他眼里，哪怕是「完美之子」黑魔族，即使能飞上天，完美的蝼蚁依旧是蝼蚁，和废材人类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晨曦之星看人类更顺眼些——至少后者对她很谦卑，而且把她侍候得很好。

    如果不是路西法大人不容许，他不介意在心情不好时，飞到魔族或者精灵族的聚居地的上空，对着他们的居住点喷吐上几口龙焰，事实上她最近一百年就很想这么干干，因为他们已经把家建到银龙的门前了，这让晨曦之星很不满。

    晨曦之星对着罗夏哼道：「魔族＼精灵＼兽人这些家伙们，既没多少本事，又很自大，对我表面客气，实际上……」

    晨曦之星的话，在这时停下来了。他抬头看远方，以疑虑的语气道：「路西法大人在召唤我！他的力量居然这么虚弱？」

    夏罗手指天空：「刚才我们看到米伽勒大人的光芒划过天空。」

    前一秒还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的晨曦之星仰起了头，他抖了抖龙颈上的鳞片，那里刚刚接受过这些脆弱的短生种们的精心保养。每一个鳞片都被仔细地清洗过，事后更被打上了一层油。现在只感到神清气爽，非常地舒服。

    龙推开面前的酒水食物，对罗夏道：「路西法大人在召唤我，他好虚弱……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先前我就感觉到远方不停地传来剧烈的魔力波动，那里刚刚爆发过惨烈的大战。」

    银龙仰起颈子，发出一龙吟。许多正在他身上「清洗保养作业」的人类纷纷慌张地从巨龙的身上跳了下来。

    没有和罗夏多说话，巨龙钻出龙穴，一声刺耳的长啸，双翅拍打，卷起狂风，象箭一般飞上了天空。

    望着银龙迅速远去的身影，罗夏羡慕地叹息着。

    「好强大的生命，如果我们人类，也能象龙一样……」

    ＊＊＊　　＊＊＊　　＊＊＊

    召唤龙的时候，路西法与米伽勒已经勉强重造好了肉体。两人互相搀扶着从泥水中爬了起来，但肢体依旧残缺不全。

    路西法恢复了人形面孔，四肢也凝聚了，面目上有五官，但是面孔恢复了不是很完整，还有很多的伤口裂缝。

    而米迦勒的面孔上只有一只突兀的眼睛，还没有恢复完全。

    至于身后的羽翼，无论是路西法还是米伽勒，都还没有生出。

    原因是，伤得太重的他们，已经没有余力去「生出」翅膀了。现在的他们，连保证自己的身体不自我崩溃都非常地困难。

    他和他的伤势之重，甚至重到无力凭自己的力量返回日不落山。

    米伽勒吐了一大口血，说道：没想到那两个叛逆，居然能把我们逼到这种地步。幸好我和你，都达到了逆乱因果的九成境界，否则刚才就回复不过来了。

    路西法沉默无言，没有回应。

    不远处，传来巨龙的长啸声，巨龙从天而降，狂风大作，激起一地尘土飞扬。

    巨龙站在两个天使面前，低俯着龙头说道：「路西法大人，米伽勒大人，我来了！」

    「送我们回日不落山。」

    路西法和米迦勒踉踉跄跄的走到巨龙的后背上。

    巨龙驮着两个天使，展开双翅，飞向天空。

    离开之前，路西法回头看了一眼大地，有着不少的焦黑深坑，以及千丈长的沟壑。

    巨龙腾飞万丈高空之上。

    急速的气流不断吹打在路西法的脸庞上，发丝散乱舞动。

    此时的路西法，仍然处于沉思的失神状态中。

    「这两个叛逆，只不过都是低级的堕落天使，却是能够击败我和米迦勒。心的力量，因为荷尔蒙冲动而产生的名为爱的力量，竟能将堕天之力提升到如此恐怖的境界……」

    梅菲斯和拉斯特暴走的画面不断闪烁在他的脑海之中。而拉斯拉在梅菲斯怀里含笑而散的画面，更令他的古井不波的心境，产生了一丝悸动。

    今日的一切，令他不解。他身为守护天使，和米迦勒是仅仅低于创世之神的天使，受创世之神嘱托，掌管这一方土地，力量何其的强大，没想到竟惨败给了两个低级天使，还是沾染了情欲的堕落天使。

    「爱，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让那么弱小的他们，拥有能够打败我的力量。」

    路西法发誓，他一定会用逆乱因果的能力，完全解析这东西的全部机密……

    ＊＊＊　　＊＊＊　　＊＊＊

    载着两个天使的银色巨龙正飞向一座睥睨云霄的雪山。

    那是风之大陆上的最高峰，日不落山，亦是创世之神的沉睡之地的入口。

    一个站在山顶宫殿向远处眺望的四翼天使觉察到了正在飞近的巨龙。

    「奇怪，龙怎么飞到这里来了？」

    这里是禁地，除了天使外，就算龙族，未经允许也不准靠近。

    很快，居住在山上的守护天使，都被逼近的龙身上的气息惊动了。

    有天使很快发现了异常。

    「是路西法大人和米伽勒大人！我感觉到他们的气息非常微弱。」

    几个天使展开身后的四翼，迎上了龙，数秒后，在他们的引导下，龙降落在宫殿的空地处，山上的诸多天使靠近了过来，很快就发现，来者竟然是满身伤痕的两位六翼守护天使。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伤得如此重，也表现如此狼狈的路西法大人和米伽勒大人。

    两人的身体至今都没有完全重组，不但翅膀不全，身体更是千疮百孔，带着许多的裂缝，他受的伤太严重了，必须借助圣光的力量才可以完全恢复。

    米迦勒已经昏死了过去，米迦勒的伤比路西法更加严重，到现在，连脸上的五官都没有恢复，只有一只眼睛突兀的悬挂在脸上，更不用说身上还有无数的伤痕裂缝。

    路西法指着昏迷不醒的米伽勒，对天使们说话：「快把他送到圣光池里去。」

    伤得更重的米迦勒被几个天使抬起，向着宫殿内部走去，路西法亦是被多个天使搀扶着，走进了宫殿。

    作为「送货龙」的晨曦之星，接待他的守护天使只是挥了挥手，就把他赶出了日不落山。

    赏赐什么的，当然是没有的。

    路西法和米迦勒被送到了圣光池，两道光柱凭落下，照耀在路西法和米伽勒身上，意识勉强保持清醒的路西法，瞬间感觉身体舒适了许多。

    这是父神恩赐的圣光，只要沐浴足够长的时间，再重的伤势都能恢复。

    一群的天使围在四周，个个表情惊讶，但他们没有多话，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后，他们开始私语。

    「这怎么可能？那两个叛逆只是最下位的天使，两位大人一起出动，居然伤得这么重，连两位大人的天使之核，都差点被打碎了。」

    「这就是堕天之力的恐怖之处吗？如果我也得到这种力量……」

    有天使则在这时开始有了新的想法。

    疗伤中的路西法并不知道见到他今天惨状之后，山上的守护天使们已经出现了人心不稳的迹像。他正在专心地疗伤，修复自己濒临破碎的天使之核。

    在这过程中，他依旧忍不住去回想着今日之场经历过的那一幕幕：

    梅菲斯挡在拉斯特面前，用手撕碎他造下的空间囚笼。

    拉斯特一拳击碎米伽勒的身体……

    梅菲斯临死前，骂他只是一个傀儡？

    种种画面，在路西法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日之战，路西法虽然惨败，却有所突破。还在疗伤的过程中，他对逆乱因果的领悟，还在缓慢地上升中。

    「我还是完全不懂。爱，到底是什么？」

    路西法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对他来说，却是不能靠逆乱因果去解的。

    因为，在这世间号称看破万法，破尽万法的逆乱因果，唯一不能窥破的，就是人心……

    第06章：七千年的梦

    晨曦之星对着面前巨大的木桶，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一道酒箭化为喷泉从桶中涌起，吸入他的口中。

    大木桶是人类专门为巨龙制作的，足足砍掉了一片小山坡的树木，里面的酒更是花费了大量人力才制作而成。

    在木桶里面，是人类为巨龙精心调制的美酒。

    一口气饮下半桶美酒，庞大的巨龙磨了磨锋利巨大的瓷白牙齿，再次赞道：「你们调的酒，味道真好。聪明的罗夏，酿酒术也越来越出色了。」

    「能为大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站在巨龙面前，罗夏保持着谦卑的姿态。

    巨龙开口道：「罗夏，你知道今天傍晚，我突然离开，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定是守护天使和堕落天使又内战了，而且……」

    「而且什么？」

    「战斗的过程，应当不是太顺利……原因是傍晚米伽勒大人掠过天空时，身上的光实在是太亮了，那是力量没有收敛的缘故。」罗夏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分析着：「他应当是急着赶去支援的！而后他们又很快召唤你过去，明显是发生了连他们都无法单独处理的事。」

    「呀，全让你猜中了！罗夏，你的智慧总是让我吃惊呢。」

    银龙微微低下头，看着眼前蝼蚁一般的人类，喷出一口酒气，接着道：「路西法和米伽勒两位天使长大人，遭遇了一场近乎失败的惨胜。我见到他们时，他们两身上的翅膀都被打碎了。伤势之重，甚至无法飞行……真不知道是哪位堕落天使干的，居然能将他们伤到这种程度。」

    银龙说着，突然垂下头，把嘴凑到罗夏面前。

    「两位大人伤得很重，走的时候更是狼狈不堪。以至于最后都没来得及打扫战场……」

    说出这话时，银龙晨曦之星心里有些不满。

    她今天为天使所驾御，辛苦地载着两个重伤垂死的天使飞上日不落山，第一次踏足那处神秘之地。但是事后山上的其他天使们，一点好处奖励都没有给他。

    对于晨曦之星来说，她觉得这是一种污辱。

    除了那两位最强的天使长外，晨曦之星觉得自己并不比其他低级的单翼天使们差多少。

    「如果当时我出手，直接把那两位给杀了……」

    忆起这事时，晨曦之星生出了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念头。

    「这种事，还是只能想想吧……山上那里，可是有很多天使。不过比起一百多年前，山上的天使，明显已经少了很多了……」

    晨曦之星突然对罗夏道：「聪明的罗夏，守护天使与堕落天使的战场，你想过去看看吗？那里应当有不少你感兴趣的好东西呢。」

    巨龙虽然故意放低了声音，因为人类在它的面前太过脆弱。尽管压低了声音，但是巨龙的声音依然震耳欲聋，靠近巨龙头部的人类都不由地掩住了耳朵。

    罗夏面带微笑，在巨龙面前弯曲着腰身，单手放在胸前，无比的恭敬：「是的，那个战场，也许可以收集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巨龙昂起头颅，朝着天空喷出一团灼热的火焰。龙焰象粘住般凝在空中，烧了十几秒方才消失。

    他心情愉快地对着罗夏道：「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条件是，这样的好酒，你们得再为我准备几桶。」

    罗夏苍老的脸上，绽放出高兴的笑容，向着巨龙弯身道：「遵命。」

    ++人类得到了巨龙的应许，愿意带他们到达战场上搜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图。

    巨龙趴在地面之上，一群人类吃力的攀爬到了巨龙的后背上，纷纷抓着巨龙坚硬的鳞片，以防被空中的飓风吹倒，巨龙可以腾飞到万丈之高，若是在飞行的时候从巨龙的后背摔了下去，那肯定是粉身碎骨。好在罗夏早有准备，众人用专门打造套具扣腰上，然后将自己锁在龙鳞上，固定牢。

    等到一群人类都攀爬到了巨龙的后背上，银色巨龙双翅一展，一声凌厉的龙啸，飞翔到了高空上，向着之前路西法与两名堕落天使战斗的战场飞去。

    半小时后……

    罗夏站在了守护天使与堕落天使的战场上。

    身边，到处是一道道醒目的沟壑，一个个被强大力量冲击出来的深坑，以及周围一大片，长得异常茂盛的绿色植物。

    无论是守护天使还是堕落天使，一旦身亡，身体就会动自崩解消失，回归虚无。

    崩解消失之时，其身里体所有的能量皆会在这时消散。

    能量是守恒的。

    这些逸散的能量最终去了哪，没人注意。但其在逸散的过程中，会强烈地影响周围的环境，从而生长出许多拥有特殊功效的「奇花异草」来。

    这个秘密是晨曦之星无意中发现的。百年前，他无意中经过守护天使斩杀堕落天使的战场时，发现了战场周边植物的变化，收集到了不少好东西。

    那些吸收了天使死亡时逸散的魔力量长出的植物，仔细地加工，渗入食物里，可以变为无上的美味。晨曦之星吃过一次后，就迷上了这种味道。

    晨曦之星把这些植物，统称为「天使草」。

    可惜的是，这样的「好事」要很多年才能遇上一次。一百多年来，晨曦之星有意地搜索，也只找到了几处「旧战场」，品尝过不足十次的「天使美味」。

    骄傲的龙之所以允许弱小的人类骑上他的龙背前往战场，是因为相对巨龙的身形而言，天使草体积实在太小，收集并不方便。而与人类数百年的相处下来，晨曦之星知道这些弱小的生物虽然脆弱又不能使用魔法，但是却很擅长处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与人类共同生活了好几百年，看着这些短生种不断地诞生，成长，老去，死去，换了好几代人。

    罗夏是寄居龙谷的几代人类里，少数几个能让她看上眼的人类。

    银色巨龙降落在地面上，人类纷纷从巨龙的背后跳下。

    「族人们，快去战场上收集珍贵的物品吧。」罗夏对着一群男人说道。

    人类点就地四散而开，在战场遗迹上搜寻，他们的眼中都带着期许。

    这一片战场遗迹对于人类来说还是颇为庞大的，路西法在和堕落天使交手的时候，释放的力量摧残了不少的树木。

    为了方便他们寻找，晨曦之星主动地在战场遗址上方释放了一个照明魔法，把现场照得象白昼一般雪亮。

    和晨曦共存了几百年，人类皆知道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对于如何收集天使草，他们更早有了心得。

    从龙背上下来的人类，每个人身边都带着几个不算太大的玉盒子，盒子表面刻着复杂的魔法符纹，向外散发着详和的魔力。

    「我找到一株了！」

    很快就有人类找到第一株天使草，他小心地用工具连土带根刨出，然后装入玉盒中。

    这一幕都被晨曦之星看在眼，他瞧了一眼正在现场指挥的老人罗夏，在心里道：「他拥有很好用的头脑和很灵巧的双手。如果他是个精灵，他一定会成为一个魔法大师。如果他是魔族，他一定能成为魔族之王。遗憾的是，他只是一个人类，一个不会魔法也没有力气，同时寿命极短的短生种。」

    之所以会有这么高的评价，那是因为保存天使草的玉盒，上面的魔法符纹，完全就是这个叫罗夏的，天生注定与魔法绝缘的人类，自己设计出来的。只要注入魔力，就可以保持放入盒中的天使草「原味」，并不会因为时间而变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连最低级的魔法都使不出来的人类，对魔法的理解程度，居然会比许多精灵都要高……」

    玉盒上的魔力，自然是晨曦之星「帮忙」注入的。身为光明属性的白银之龙，晨曦之星也有自己的「保鲜魔法」，但天使草实际上由天使死时逸散的能量形成，本质上是魔力结晶，寻常的「保鲜魔法」效果极差，放上几天就味道大变。

    这个问题困扰了晨曦之星很多年，直到这个三十多年前还是一个年青人的罗夏出现了，他创造性地开发出了特别的「保鲜魔纹」，才解决了这个问题。也因为这事，晨曦之星方才对这个人类另眼相看。

    很快，从龙背上下来的人类就在周围收集到了整整三十二株的天使草，这个数量是从前收获的四倍还有余，这让晨曦之星欣喜异常。

    「如果当时我把路西法和米伽勒在这里杀了，一定可以长出更多的……」

    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刚冒出就又一次地被晨曦之星否定了。

    过来的人类，继续仔细搜索着四周。他们希望能在这晨带回一些珍贵的物品回到部落，作为这块土地上力量最弱小的种类，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必须尽可能地收集任何有用的东西。这里是堕落天使与守护天使火并的战场，有价值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是天使之血！」

    在战场遗迹的某一处，传来惊呼声，天使是这个世界力量最强大的生物，甚至超过了巨龙，他们血液对于人类来说异常的珍贵。

    但是，天使的血是比天使草更难收集的存在。

    因为其本质上，依旧是能量与魔力的浓缩。只要一脱离本体，很快就会象暴露在烈日下的晨露，迅速地分解消失。

    只有极少数特殊的情况，天使受伤流出的血落到地上后，才会凝而不散，但数量是极其稀少。而其生成原理到底是怎么回事，晨曦之星也不知道。

    被发现的天使之血只有两滴，沉在水坑里。会被人发现，是因为其表面向外散发着亮丽的金光。因为「品质」特殊，并没有因为浸在泥水中而散发开来，而是凝固为类似琥珀状的物质。

    这一重大发现让这群人类兴奋起来。而晨曦之星却有些不屑。

    巨龙在心里嘀咕道：「那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象是明白她在想什么，罗夏在一旁道。

    「银龙大人，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用天使血作为肥料，用来培养天使草，然后种出更多的天使草。」

    晨曦之星觉得这个想法极有创意，点点头同意了。

    此外，一个名叫海格的年轻人，在战场上搜寻，突然眼中放光，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是……」海格看着战场上的远处的一角，眼睛直勾勾的。

    海格急忙走了过去，在地面上，有着一对泛着白光的长剑，看上去锋利无比，交叉地插在地上。

    海格兴奋地中外过去，将这一对深插进地面的长剑用力拔起，神色惊喜。

    「这是天使用的剑！」海格惊呼。

    海格的左手同时抓着两把剑的剑鞘，右手抓着其中一把剑的剑柄，这把剑被抽出了一半。

    海格看着剑，露出痴迷的表情，手指在长剑上轻轻的抚摸。

    「别看了，这剑是龙王大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夏站到了海格的身后，罗夏严肃的对着海格说道。

    年少气盛的青年手里拿着剑，回过头，表情不满，对着罗夏说道：「为什么？这是我发现的！」

    海格和罗夏面对面站着，气氛有一些不和谐，罗夏一脸严肃，海格则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手里紧紧握着长剑。

    罗夏看到海格的神情，教训道：「因为我们没有保住这对剑的力量，勉强持有，只会带来不幸。」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海格激动的说道，眼中含着泪水。

    「可是我们很弱小。」罗夏厉声的说道。

    海格沉默，显得有些失落。

    「哎～」一声轻叹以后，海格的左手紧紧抓着两把剑的剑鞘，右手手掌压着其中一把剑的剑柄顶端，剑锋已经完全回到剑鞘里。

    海格眼中有些不舍，不过还是将双剑放到了罗夏的手中，罗夏接过双剑，举起双剑，走到巨龙面前，双手高高捧着双剑，想要将双剑献给巨龙。

    巨龙看见了罗夏双手中的长剑，对着罗夏赞赏道：「罗夏，你是个聪明的人类。而且还很谦逊。」

    罗夏张开微笑，躬身对着巨龙说道：「我是您忠实的奴仆。」

    不远处，海格瞪着罗夏和巨龙，不甘地叹息了一声，拥有一把天使的长剑兵器，一直都是他的梦想，另外，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像天使一般强大，奈何，人类从一出生就是如此弱小。

    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这是所有人类，做了整整七千年的梦。

    第07章：敲钟者

    日不落山所在连云山脉起伏延绵。

    黄昏的余晖照射在雄伟的宫殿上，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

    圣光池所在的位置，被称为父神殿，圣光池本身，也是进入创世之神所在虚空的入口。

    七千年前，创造了这个世界，重朔了所有的生命后，创世之神就开始了漫长的神睡。

    其巨大的身体，现在就虚浮在虚空之中。

    七千年前，创世之神重造世界，创造生命，并从身体里分解出诸多天使分身，那时的他，身后的十二只羽翼皆洁白如雪。

    而现在他，依旧在熟睡着，脸上的十二只眼睛紧闭不开。

    要说和七千年前有何不同，区别就在于，其身后原本洁白如雪的十二只羽翼，此时有近半已完全变色。

    不再是洁白似雪，而是漆黑如墨，就好象被路西法斩杀的堕落天使一般。

    除此之外，创世之神的胸口处，布满了数百张面孔。

    如果路西法在此，一定会惊讶地发现，那些面孔他全都认识——他们皆是过去七千年里，被他和米迦勒联手斩杀的堕落者。

    无论是守护天使还是堕落天使，死亡之后，生前拥有的一切，皆会回归「本体」。

    不光是力量！

    不光是灵魂！

    甚至还包括了他们所有的情感！

    每一张面孔，都保留着其死所拥有的，最激烈的表情！

    有恐惧，有愤怒，有哀伤，有绝望，其中最令人注目的两张，则是属于梅菲斯与拉斯特。

    所有的面孔，其最特别之处，在双眼紧闭之余，眼皮处竟布满了黑色的缝合魔纹。

    比起沉睡不动创世之神，这些面孔并不是处于凝固的死寂状态，反而是象是岩浆般在沸腾着，其皮肤下的血管，象蚯蚓般疯狂地扭动。每一张脸，脸部的眼皮，都奋力地想睁开，却又被眼皮上的魔纹死死地压住，无法睁开。

    所有的面孔，脸上全是充满和痛苦绝望有关的表情，唯独没有的是欢笑与喜悦。

    这些面孔，都是「活着」和「有生命」的。

    他们在扭曲，他们在挣扎，他们在痛苦地张嘴嚎叫。

    可是他们无法真正地睁开眼，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每张面孔张开的嘴，露出来不是舌头，而是同样为黑色的封印魔纹。

    从回归「本体」之后，这些面孔就没有一刻平静过，一直就象怒海中的浪花般，疯狂地咆哮着。

    虚空中的创世之神，嵌在脸上的十二只眼睛猛地同时睁开。

    就在其开眼的瞬间，那些扭曲的脸孔，却在这一刻同时停止了扭动挣扎，静止下来。

    一个声音，在虚空中回荡着。

    「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快了，快了，就差一点了！」

    「路西法，我最强的分身！第十二次轮回的末日钟声，就由你来敲响吧！」

    外面的圣光复生池池里，两根巨大的光柱伫立，路西法和米迦勒都悬浮在光柱之中，头发披散。他们的肉身早已修复完毕，但受损的天使之核，却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复原。

    突然路西法所处的光柱光芒大盛，原本需要最三年时间才能修复的天使之核，其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随光柱的金芒由浓转淡，路西法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是一片迷茫。

    七千年来，他的眼神从未露出过这样「人性化」的眼神。

    「是父神出手了吗？但为什么只有我？」

    路西法看了一眼身边，而米迦勒的伤势他更加严重，此刻的双眼依旧紧闭，身上还有着不少裂缝。

    路西法向创世之神呼唤，却没有得到的任何回应。

    带着疑惑，他从一脚踏出，从光柱内走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仍未痊愈的米迦勒，迷茫的自语道：「逆乱因果……」

    他在面前不远处地面上，有一块石头。路西法意志一动，石块从地面缓缓飘起，悬浮在了空中，向着路西法飘来。路西法伸出双手，接住石块，手掌一合，再分开时，石头已变成了一只绚丽的蝴蝶，闪动着美丽的翅膀在路西法的身边翩翩起舞。

    「我曾以为，完全境界的就代表了世间最强的力量，无所不知。」

    路西法声音沉闷，充满了迷茫。

    「已很接近完全境界的我，甚至可以创造出生物，虽然很短暂……」

    那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就在空中凝滞了一下，而后身上出现了数道裂缝，裂缝之中，透着光芒，蝴蝶从空中跌落，变为了石块，掉落在地上，死了。

    路西法淡然看着地面上的蝴蝶尸体，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掌心：「如果我到达了完全境界，它就会是活的，它就可以拥有真正的生命，而不是昙花一现。但是就算我达到了完全境界，能够解析得了人心吗？」

    先前光柱的异样增强，已惊动了山其他地方的天使，他们纷纷赶来，很快将路西法围在当中。

    他们皆是仅有一对翅膀的低阶天使。

    「尊敬的路西法大人，您对完全境界的领悟又提高了。」

    「不愧是路西法大人了。」

    路西法没有回应，而是默默地向着宫殿外走去。一路上，不断地有天使向他鞠躬行礼。

    「过去的岁月之中，我一直在追求完全境界，但是那一天……」

    路西法又想到了那一天，那两个堕落天使相拥在一起，化为了点点星芒飘散到高空的那一幕。

    那天那一战，被重创之后，路西法对逆乱因果的领悟，又上升了。此时已十分接近只有创世之神方能到达的「完全境界」。

    但是，他依然无法完全明白「心」的力量。

    「但是那一天，我再次再见到了那种力量。无法用完全境界去分析和理解，和完全境界完全不同的力量。即使是现在的我，依旧无法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用情感去燃烧，力量就可以不讲道理地疯狂提升……」

    路西法已走出了宫殿，立于山脉之巅。

    他的背后是雄伟的宫殿，脚下则是一望无际的山脉丛林。

    「爱，那到底是什么，我想知道答案。」

    路西法背后的三对羽翼展开，飞翔在天空中。

    伤愈之后力量的大进的他，决定不再闭门造车，而是去人间游历，寻找答案。

    圣光池处，被创世之神「忽视」的米迦勒，依旧在沉睡着，

    第08章：爱的启蒙

    土地上物产丰富，生灵们丰衣足食，河流里流着奶和蜜，树林里飘着果香。

    这是属于精灵、魔族、兽人还有巨龙的黄金时代！

    但是，这个时代绝对不属于人类！

    「我们人类，是这个时代的弃儿。」

    龙谷的人类居住区，有一座摆满各种玻璃试管的试验室。

    夏罗、海格以及另外两位助手正在里面摆弄试管。夏罗坐在窗口，右手正拿着一个玻璃试管，透过他身边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天空魔法烟花绽放的场景。

    今天是新年，擅长的魔法的魔族和精灵，正「奢侈」无比地释放大规的魔法烟花庆贺新年。天生不能使用魔法的兽人，虽然无法释放烟花，但是从远处飘来的歌声则在告诉住在这儿的人类，兽人们在新年夜过得也很快乐。

    而人类这边，则过得相对平淡得多。

    寄居于龙族领地的他们，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原因是龙谷的真正主人，白银之龙晨曦之星现在正在睡觉，虽然她目前和人类的关系很不错。但是哪怕是罗夏，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龙的睡眠。

    一切都要看人脸色，小心翼翼！这就是仰人鼻息，挣扎求存的种族，悲哀可怜命运。

    「我们人类，天生不能使用魔法，也没有兽人那般强壮的身体，生命也很短暂。」

    「他们叫我们狎西、短生种、发情种……除了智慧，我们一无所有。」

    夏罗左手拿着试管，右手将一滴药水滴入。

    「但是，我发誓……」

    药水滴入试管里，红色的药水漂在白色的基液上层，开始翻滚，冒烟。

    「这样的情况，不会永远如此。」

    夏罗放下试管，望向窗外天空中绽放的烟花，然后回过头，对学生道：「有朝一日，我们人类终将……」

    夏罗对着天空捏紧右拳，他身后是抬起头的学生海格。

    海格也象他一般，对着天空伸出右手，做出了虚抓的动作。

    「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者！」

    ++又一年过去了……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了。

    河流边，有着一群发情的动物，正在那儿为了交配权而战斗。

    战斗的是两头雄壮的山羊，它们角对角正打个不停，而旁边则的几头母山羊，则静静地看着它们。在羊群的上空，路西法同样静静地看着这场由交配权和生育权而引发的战斗。

    很快，地面上的战斗分出了胜负。败者逃，而胜者从羊群挑出最美丽的一头，然后开始了延续下一代的「新战斗」。

    「爱是什么？爱是交配吗？为了交配而战斗，就能让生物变得更强吗？」

    路西法转开背后的羽翼，以天使姿态从天而降。

    其身体表面散发出来的圣光，惊动了交配中双方，他们迅速地分开，嗷嗷乱叫，然后大难临头各自飞，互相不顾地逃掉了。

    「不，不是交配，交配不是爱。」路西法黯然否定道。

    路西法降落到地面上后，一阵光芒在身上闪过，背上的三对羽翼随之收起不见。不仅如此，他脸上的五官容貌也开始挪动，变化，最后转化为长耳绿瞳的精灵模样。

    而就在他降落的地点附近，有一对手牵着手正在原野上跑的精灵男女。他们畅声欢笑，笑声像清脆的铃当。

    「这一对是……热恋中的男女……」路西法心里呢喃道。

    他给自己施放了一个隐身魔法，然后悄悄地贴近二人，以最近的距离，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精灵男女并肩坐在树下，男的搂着女的，神情温柔，女的倚靠着男的，一脸幸福。

    在路西法的近距离注视下，两个精灵突然相拥轻吻。

    「这应当就是爱吧……」

    路西法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继续着观察与思考，看着二人的嘻闹，调情。

    那对精灵男女在水中嬉戏搂抱亲吻，身上的衣服都被他们扔在了岸边。

    「爱，最后的结果，就是交配吗？像那两个叛逆做过的那样？」

    路西法若有所悟，他决定测试一下。

    他抬起右手，轻轻地往身边的土地一按，土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深坑。

    听见了巨大的声响，两个精灵朝着深坑看去。

    「发生了什么？」男精灵疑惑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女精灵有些害怕，不敢向深坑那边靠近一点。

    忽然间，深坑附近的泥土仿佛有看生命一般，土地高高的隆起。

    慢慢的，隆起的土地形成了人形，土地上站起一个土人，土人有着粗壮的四肢，都是由泥土凝聚，土人的身躯越来越巨大，到了最后，成了一个足足有十丈高的巨人。

    这是路西法以逆乱因果接近完全境界，九成九的修为，临时制造出来的泥土巨人。

    在路西法的暗中指示下，泥土巨人朝着两个精灵猛扑过去。他动作极快，两步就冲到了水边。

    「这是什么生物？」

    两个精灵十分的惊慌，朝着岸边跑去。湖岸上的一堆衣物，衣物旁有一把弓，一个箭囊，还有一根魔法杖，这是他们下水前弃在岸边的装备。两个精灵拚命跑向岸边，就是想拿起这些装备但是他们的动作实在太慢了。

    泥土巨人高高跃起，跳到了半空中，举起双手朝着两个精灵砸去，路西法静静的看着，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就在两个精灵快要接触到装备前，泥土巨人的一只大脚已经提前踩在弓和魔法杖上，魔杖和弓箭都被踩成了粉碎。

    「这个生物太强大了，魔杖也被踩碎了。」

    两个精灵有一些绝望，面对着泥土巨人，恐惧地后退着。

    泥土巨人双手并拢，高高举过头顶。

    精灵男女手牵手，身体微后仰，表情惊恐。

    「危险！你快走！」

    男精灵将女精灵推开，让她赶紧逃走。

    女精灵死死抓住男精灵的手，不愿意离去。

    泥土巨人的拳头就要砸在两个精灵的头上。

    「快走！我能阻挡它一阵子！」

    男精灵扭头大叫，神色焦急。

    泥土巨人的拳头就要落下，要把两个精灵砸的粉碎。

    「你快走，不然我们都要死！」

    男精灵脸色毅然，双手发出灿灿光芒，即将施法，他想要阻挡泥土巨人一阵子。

    一道光束从男精灵手中发出，打在了泥土巨人身上，不过泥土巨人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变化。

    泥土巨人咧嘴大笑，安然无恙，拳头还是笔直的落下。

    两个精灵闪躲而开，泥土巨人砸了个空。

    这时，男精灵不断的发出攻击光束，射向泥土巨人。

    泥土巨人顶着攻击冲到精灵面前，男精灵手中一道刺眼的光束和土人身体一直连在一起，这使泥土巨人的行动缓慢了一些，但是这让男精灵无法逃脱。

    泥土巨人双手握拳，用力击向男精灵的头。

    「你走吧！」

    男精灵脸色无惧，一把推开了女精灵。

    女精灵流出眼泪，扑到男精灵身上，泥土巨人的拳头又抡了一个空。

    男女精灵一起滚到地上，男女精灵仅仅抱在一起，表情绝望，前面是一对巨大的泥土拳头。

    「就让我们死在一起吧。」

    男女精灵闭上眼睛等死，不再逃避。

    紧抱在一起的男女精灵，双眼紧闭，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就在这时，已击到在他们前面的那对拳头自动地开始破碎分解，一块块泥土从泥土巨人身上掉落，到最后泥土巨人的身体彻底崩溃，变成了一堆颗粒状的泥土。

    男女精灵的眼睛睁开，表情愕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路西法以本来面目，天使形态站在男女精灵面前。

    而后两块布凭空落在男女精灵身上，遮住了他们的躯体。重新穿好衣物后，男女精灵一起向着路西法鞠躬致谢。

    女精灵对路西法说道：「赞美您，伟大的晨曦之子路西法大人。」

    男精灵躬身说道：「感谢您救了我们。」

    路西法疑惑的问道：「你们为什么不逃走，却抢着主动送死？」

    男女精灵深情对望，男精灵的左手紧紧牵着女精灵的右手。

    女精灵说道：「因为爱情。」

    男精灵也说道：「我爱莎伦，莎伦也爱我。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弃对方而去的。」

    路西法回想起了那一天，男堕落天使挡在女堕落天使面前，死撑着魔法光网的画面。

    「爱，又是爱？」

    路西法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两个精灵有些不理解路西法的模样，不知道路西法在沉思什么。

    路西法又抬起头来，对着两个精灵说道：「那么，你们回答我，爱到底是什么？」

    「这……」

    半天后……

    路西法静坐在湖泊旁，眼前起伏轻微起伏波动的湖泊，就像他的内心。

    「那对精灵男告诉我，爱是无法说清楚的东西。」

    男女精灵面对面深情互望，「爱是两个生命之间，一种无私的相互付出。」

    看着远去的男女精灵，走时，他们的双手仍然十指紧扣。

    路西法似乎明白了什么。

    未来的日子里，他继续在这个世界到处游历，寻找答案。

    其间，他看到了无数的，和爱有关的画面。

    一个人类的孝子，正在侍侯病床上年迈的父亲。

    「爱是无法舍弃的责任。」

    路西法呢喃道，眼中一片清澈，他又明白了一些。

    一位战士骑着马正要远行，恋人站在家门口，依依不舍目送他。

    「爱是斩不断的羁绊。」路西法悠悠的说道。

    抱着孩子哺乳的母亲，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爱不仅是情侣之间的热恋，还包括别的东西，比如父母对孩子的爱。」

    两个精灵正在给独角兽亲热、洗刷，洗清独角兽洁白的毛发，独角兽也是拿着头向两个精灵身体上蹭，十分的亲昵。

    「还包括跨越种族的爱。比如精灵对森林的爱，对魔宠的爱。」

    一对身披婚纱的新婚夫妻，身上被撒满鲜花，在众人的祝福下结为夫妻。

    「爱是无法说清楚的东西。得到爱的人，就像在幸福的天堂。」

    一个抱着至爱尸体痛哭不止的男人。

    「失去爱的人，就像跌入痛苦的地狱。」

    看了很多和爱有关的画面后，路西法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爱是什么，但是总觉得一切还差了些什么……

    又是一个鲜花盛开的春季。

    一天，路西法降到一座山上，这座上鲜花盛开，宛如圣境。

    「爱有很多种，生命之爱，男女之爱，父母之母，有的来自血缘的联系，有的来自心灵的共鸣，有的则是无法斩断的羁绊。」

    路西法弯腰摘下一朵未开发放的花骨朵。

    「我开始明白爱什么了，但是我始终不明白的是，这种东西能产生如此巨大力量的因子是什么？」

    路西法的手开始泛光，那一朵还未开放的花骨朵慢慢绽放，很快变为一朵绽放的娇艳鲜花。

    鲜花盛开以后，极美，却又开始慢慢枯萎，直到颜色褪去，鲜花艳丽的色彩变为枯黄。

    而后，其慢慢的收缩，干瘪，最后化为一颗种子。

    一个生命，就这样在他手中完成了轮回。

    「心，真是神奇的存在，这恐怕是是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都难以完全理解的东西啊！」

    路西法将种子抛向地面落回泥土中。

    「也许，我唯有亲身体会过，才会真正明白爱是什么。」

    种子已经种下，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他将再一次变为盛放的鲜花。

    第10章：七翼神龙王

    封龙山，是一座活火山。

    山体表面，就象是被敲裂的鸡蛋壳，一股股炽热融岩蒸汽，时不时地从山体的缝隙里喷射出来。

    这一片土地，寸草不生……

    这里是封印之地！

    这座火山山口时常冒着青烟，火山口内的温度更是到达的极致，附近的土地都是厚厚的火山灰，之所以叫封龙山，是因为里面囚禁着龙族中的最强者——七翼神龙王！

    从天下往下看，长年冒着青烟的火山口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洞穴。浓烟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七翼神龙王就被封印下洞穴深处的地下。

    尽管已被关押了整整七千年，但这头号称最强的完美之龙，并没有死去。

    洞穴深处，岩浆之中。有着十数条粗大的锁链，紧紧地锁着一头咆哮的巨龙。

    他就泡在炙热的岸浆中，通体散发着赤红的光，它的双眼冒着红芒，炽热的熔岩在它身体周身流动，却不能损其分毫。

    它一直都活着，一直都在挣扎着，妄想挣脱创世之神加诸在他身上的封印锁链。

    被困于岩浆中的七翼神龙王，每一次奋力挣扎时，体内四溢的强大龙力产生的魔力波动，即使远在十数里外的地面上，也可轻易地感觉到。

    封印神龙王所在的封龙山，因为受其龙力的反复震荡煎熬，直接寸草不生，万物难存。

    但是，正是所谓「灯下黑」，在离神龙王被封印地点的洞穴通道的四壁，长年生长着一些受其龙力龙涎影响而发生变异的魔法植物。

    这种植物被称为龙髓草，其本身具有神奇的疗效。

    过去的七千年里，曾有不少胆大妄为的冒险者，冒死闯入封印神龙王的禁地，进入通道，摘取龙髓草。

    虽然大部分人的冒险都「失败」了，但还是有少数幸运儿，趁着神龙王打盹之机溜入洞穴中，摘得龙髓草全身而退，事后都获得极为丰厚回报。

    这一天，封龙山上又迎来了一位冒险者。

    他额头上生着尖角，背后更有一对坚硬漆黑的羽翼、象飞鸟一般地从空中滑翔而下，安缓缓漂浮到火山口的近处，降落了下来。

    他是一个魔族，有着堕落天使一般黑色的羽翼，则代表着他是魔族中最高等的黑魔族。

    站在火山通道，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在感知着什么。

    「这里就是封印了传说中最强之龙的封龙山……从魔力波动来判断，被封印的那条最强之龙，应当正在睡眠。」

    即使黑魔族号称是风之大陆上最完美的种族，但是面对着山腹里被创世之神亲手封印的「最完美的创世之作」，前者也显得极为小心翼翼。

    到达火山洞穴口后，他努力地压制自我的力量，收敛所有的魔力波动。

    因为他非常清楚山腹里的那条龙有多可怕，哪怕现在被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也不是他能够对抗的。

    「那是一头强大到只须瞪你一眼，就可以让你瞬间死去的怪物。」

    这是来这里之前，村子里的长老对他的一再嘱咐。

    站在洞口时，他发现洞口入处的石壁有如镜子般，不但非常地光洁圆滑，甚至还能映出人影。

    仔细检查后，他发现，其完全是受到高温的炙烧后造成的玻璃化结晶的后果。

    这里是一处活火山，周围的岩石都呈大量的玻璃化结晶，这本是很平常的事。但最可怕的是，洞口周围的玻璃化结晶，并不是一小块一小块独立的，而近乎完整的融化为一体的玻璃化结晶，其从洞口一直延深到洞穴深处。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它是被洞里的那头「完美之龙」，强行「烧」出来的。

    咬咬牙，来人一跃跳进了火山口的洞空内……

    数分钟后……

    「咻！」一声呼啸，一个黑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洞穴飞出，其他的右手紧紧抓着一株泛着红光的，植物状的事物。

    「轰！」

    几乎就在身影冲出洞穴的同时，一道红色的光柱从火山口的洞穴深处射出，擦过青年的身体，刺破了黑暗的天空！

    虽然只是轻轻地「擦过」，但是闯入者的小半个身体：左臂包括部分的左肩膀，三分之一的左翅，皆在一这一击下直接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而这还只是「表相」的伤害，更深的内伤，其实在洞穴里他惊动神龙王时，就已经品尝到了。

    他成功地从洞穴里取得了一株龙髓草逃出来了，但是还是慢了一点，并在脱身前的最后一刻，遭受致命的一击。

    「死之前，我一定要飞回去，把这株龙髓草带给我妹妹……」

    失去三分之一左翅的盗草者，在空中飞得歪歪扭扭，意识更渐渐陷入模糊中，「伊丽莉，我亲爱的妹妹，等着我……」

    在勉强飞行了数百米后，他的意识完全模糊，眼前的画面也陷入一片漆黑，再强的意志力，终于也无法违背伤重崩溃的肉体，直接从空中坠落下来，「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击到了地面上。

    「伊丽莉……」

    这是处于弥留之际的他，最后的遗言……

    路西法站在花丛中，鼻子闻着香气，一脸陶醉着。他周围有大量蝴蝶与蜜蜂在盘旋，还有一对小鸟停在肩膀上作亲热状。

    离开日不落山，在凡间四处游历，时间已过了整整三年。

    比起在山上闭门造车，闭关领悟当「宅天使」，偶尔才下凡到凡间降神谕调教纠纷或斩杀叛逆，这三年来，他幻化成各种形象在大陆上四处游历，体会不同的生活，感受到另一种的生活方式后，对逆乱因果的领悟，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进一步增长。

    三年前，他和梅菲斯一战前，拥有逆乱因果九成境界的修为。

    大战后，他从重伤中回复，离开日不落山时，领悟境界已达至九成半。

    而现在的他，已无限接近百分百的完全境界。

    只要达到完全境界，他就是另一个创世之神。

    明明离完全境界已经极接近了，但是路西法总是觉得自己少了一些什么，总是有一层纸，一再挡在他面前。明明好象简单得一捅就破，但是就是差了一点，始终无法做到那最后的突破。

    「不急，不急，我需要的，是契机……契机到了，就会有顿悟，顿悟之后，我一定能够达到通晓万法的完全境界……」

    立于花丛之中的路西法，此时的他从精神到肉体，皆已和整个世界融为一体。

    他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这种天人合一感觉非常地美妙，以至于他一动不动地在这儿，一站就是整整一个月，始终没有挪动一分。甚至连鸟类在他身上栖息乃至拉粪，都不能惊动他。

    如果没有异常发生，他还会象雕像般在这儿一直站下去，直到哪一天突破了那层纸，领悟逆乱因果完全境界之后，方会醒来……

    但是，路西法陷入顿悟，即将突破完全境界最后一张纸的那一刻，一道光柱划破天空，火红的光柱冲破云霄，照亮了他头上的夜空，也将他从天人合一的冥想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顿悟被打断了……

    第11章：第一次亲密接触

    「又有人闯入封龙山，被神龙王攻击了吗？」

    顿悟被打断的路西法睁开眼睛，身体轻轻一抖，停在他身上的蝴蝶与小鸟皆受惊离开，就连沾染在他身上的粪便也随之脱离身体。

    只是瞬间，他又变回了原来的圣洁圆满，没有瑕疵的守护天使。

    「好强烈的执念，我听到了一个即将消逝的生命的低语……是封龙山的方向！」

    把路西法从顿悟中惊醒的，并是神龙王那记撕裂天空的「神龙炮」，而是一个已经消逝的生命死前释放出来的，极为不甘的执念波。

    路西法展开六翼飞起，很快就到达了禁地，他悬浮在火山口上方，发现火山口缺了一角，山体里冒出滚滚的浓烟。

    路西法的眼睛，透过表面的山石，看到了火山底处，山腹里被无数锁链囚禁的巨龙，他正重新回到沉睡状态！

    七千年来，被封印之后，神龙王就一直处于长期的龙眠沉睡状态。只有异物靠近时，才会偶尔「惊醒」。

    要想完美的靠近神龙王，取得长在他身边的龙髓草，来者的力量绝对不能太过强大，否则极易惊动这头恐怖的巨兽。

    理论上，最佳的潜入进来偷取龙髓草的，其实是脆弱的人类。

    但是神龙王被封印的地点是山腹的岩浆池中，即使是龙髓草生长的位置距离岩浆池稍远些，可是那里数百度的高温，也不是虚弱的人类能靠近的。

    一击击杀了闯入者后，神龙王在封印力量的作用下，再次陷入了沉睡。

    路西法只是瞧了它一眼，确认他身上的封印完好无损后，就直接离开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神龙王诞生就被封印，也不关心这个，他现在的兴趣，在于那个打断他顿悟的「执念」波动。

    路西法有种感觉，他将来能否领悟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一定和这道执念波动有关。

    很轻易地，路西法就在附近发现了闯入者的尸体。

    那是一具年青的黑魔族少年的尸体。

    路西法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一条左臂和半个肩膀皆已消失。而右手还死死地抓着一株药草，那株药草呈火焰般的颜色，透着莫名光彩。正是禁地深处生长的龙髓草。

    「应该是为了这株龙髓草送命的吧。」

    路西法降落到了地面上，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身躯：背部残破的羽翼，几乎被完全烤焦，全身伤痕累累，有着多处的伤口。除此之外，这具身躯的五脏六腑，四肢骨骼……一切都被路西法尽收眼底。

    「咦……这是……」

    路西法注意到，路西法观察到这个生灵的内脏骨骼受到严重的摧毁性伤害。

    「内脏几乎全被打烂了，骨头也碎了这么多，居然能飞这么远……」

    路西法蹲在伊遗体旁，注意到了它安的眼睛，瞳仁黯淡无光。

    「居然是个瞎子？而且是天生的瞎子！是仗着心眼的能力代替视觉闯入禁地的吗？」

    一个瞎子，带着天生的缺陷，还敢硬闯禁地，这令路西法感到惊讶。

    「奇怪，他为什么不吃掉这株龙髓草？吃下去就能马上恢复视力，至少可以保住一命。」路西法看着伊迪安手中紧紧握着的龙髓草，有些不解。

    龙髓草的功效很强大，如果他当时一口吃下，不但能视力尽复，命也是可以保住的。

    但是这个黑魔族少年，至死都没有这么作。

    「你死的时候，带着强烈的执念，那意念之激烈，甚至能打破我的冥想静思。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执念，让你死了都不肯放弃。」

    路西法双掌相对，左手光芒环绕，洁白无瑕，右手却漆黑如墨，双手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随后生出一个光球。

    光球从路西法的手掌间落下，没入伊迪安的头部。

    而后，路西法双手手指轻轻一勾，光球又冒了出来，升到他面前。

    在光球里面，多了一些瘦小的不着一缕的人形赤裸男性，蜷缩成一团，裸男眼睛部分完全空洞。

    这是他死后还完全消散的灵魂碎片，被路西法及时从他的大脑里提取了出来。如果路西法再来迟一点，这点碎片也会消散，回归自然。

    「好强的执念……是这份执念……让你死后灵魂都不肯消散吗？」

    把意识投入到灵魂碎片中后，路西法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意念，竟反向侵蚀了过来。

    这是先前打断他冥想的的执念，死后都不肯放弃的执念。

    而这种执念散发的「气味」，过去三年里，路西法已非常地「熟悉」。

    路西法伸出右手食指，食尖接近光球。

    「是名为爱的执念吗？让我瞧瞧，你的这份执念是针对谁？」

    路西法的食指尖刺入光球之中，和赤裸的人形小人轻轻一触，随即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双方意念相连的瞬间，路西法明白了一件事：这个死去的少年，名字叫伊迪安。

    在路西法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水潭，水潭上方有一滴水珠正要跌落，水珠掉进水潭里，荡出一圈圈波纹。

    水潭变成白色，波纹中现出一个魔族少女，这个魔族少女十分美丽，却跟伊迪安的模样有一些相像。

    「原来是你的妹妹……」

    波纹形的面画里，这个魔族少女正在床上熟睡，伊迪安站在床沿陪着她，尽管伊迪安的眼里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伊迪安听见魔族少女睡觉的呼吸声就觉得特别安稳。

    伊迪安说道：「伊丽莉，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灵药治好你的眼睛，让你见到光明，我们兄妹从小相依为命，我会替父母好好照顾你的。」

    ……

    接着，是另外一幅画面，伊迪安震动黑色羽翼准备离开，魔族少女扶着门框送他，那位美丽的魔族少女双目也是十分黯淡，没有光彩，她和她的哥哥一样，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

    路西法缓缓睁开眼睛，竟然觉得心中有些悸动。

    「原来如此……为了让同样是瞎子的妹妹，看到这个世界的色彩，不惜冒险进入封龙山，摘取龙髓草，但却没能活着送回去……这就是你至死都不肯放弃的执念吗？」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路西法的相貌开始在发生变化，头上长出了魔族才有的犄角，五官模样、脸型、身材高矮都在慢慢变化……他完完全全变成了伊迪安的模样。

    「这种兄妹之情，也是一种爱么？作为你让我又知道了一种爱的回报，我就帮你完成这最后的愿望吧。」

    路西法的手臂轻轻一挥，地面上的泥土滚动，遮掩了伊迪安的遗体，伊迪安的遗体也渐渐陷入泥土之中，直至被泥土完全掩盖。

    而后他手指轻轻一抖，尸体掩埋处的地下，无数的新芽破土而出，抽枝长叶，瞬间就长成了一丛丛美丽的鲜花。

    「你就在此处安息吧，我会完成你的心愿。」路西法托着那个装有灵魂碎片的光，自语道。

    他举起手，想收回对伊迪安的灵魂碎片的保护，让他自然消失在这世界中。正准备这么做时，却突然觉得这样做不是太完美。

    「你是因为想要妹妹恢复光明的执念，才让自己的灵魂碎片顽强地拒绝死后的消散，存活到我过来的……既然这样，就让你的妹妹恢复光明后，满足了你的愿望后，再让你消失吧。」

    路西法想了想，将手中的伊迪安的灵魂碎片往自己胸口一按，让他寄居在身体里，暂时和自己同化。

    凭着从伊迪安的脑海里得到的讯息，他迅速地朝着北方飞去。

    ＊＊＊　　＊＊＊　　＊＊＊

    魔族的聚居地，离封龙山约有数百公里远。但路西法只用了数息的时间，就飞抵到那里。

    那是一处位于山脚下的安静村子，绿荫缭绕，郁郁葱葱，草木花朵盛开，不时有欢畅的笑声传出。

    作为风之大陆上最完美的种族，七千年来，几大种族一直过得很幸福。

    由于没有战争，也没有生存危机。无论是魔族还是精灵或者兽人，都还没有「建国」的理念。他们仅仅是族群区别为扭带，形成松散的部落联盟。

    银龙谷附近的那位魔族之主，就是这样的部落联盟的「共主」。

    这个共主，其实权力并不大，其主要的影响力也就在他自己的部落里。对于其他松散的部落，他根本插不上手，最大的影响，也就是部落之间进行商品交易时，充当一下「管理员仲裁者」。

    在河水里流着奶和密的黄金时代，长达七千年没有生存危机安逸生活，把三大种族皆养懒养废了。至于身体庞大，力量最强的龙族，由于生育能力极差，数量稀少，又天性喜欢独来独往，更是连「部落」式的族群群态都没有衍化出来。

    伊迪安所在的魔族村落，是一个约有近千人的小村落。

    他所住的房子，是一栋简单但漂亮的小屋，在小屋的周围栽满了五彩斑斓的鲜花，看来这座小屋的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化身为伊迪安的路西法站在小屋旁，透过敞开的窗户，默默看着小屋内，他的双眼此时是紫色的——黑魔族的特征之一，就是天生生有紫瞳，不过伊迪安是个天生的瞎子，双眼无神。

    透过窗户，路西法看见了他的妹妹伊丽莉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屋内的摆设有些简单，但是屋内却是打扫的十分干净，连窗户都是透明的。

    两兄妹虽然是瞎子，但是魔法世界的神奇之处在于，有很多种可以替代视觉的魔法。借助魔法，兄妹俩虽然是瞎子，却还是能「看」到事物，只是无法看得太「清楚」和分辩色彩。

    路西法就在远处静静看着，路西法的目光注意到了墙上，在墙上挂着一张油画，画的是兄妹俩并肩坐在花丛中欢笑的画像，画像里，有着兄妹两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伊丽莉安静地坐在床沿，她的瞳仁黯淡无光，与伊迪安的眼睛一样，不过，在伊丽莉的手边有一根明杖，这是魔族失明者专用的法杖，可以起「眼睛」的作用，帮助失明者的日常生活。

    这个时候，伊丽莉面朝油画，露出想念的神色，担忧的说道：「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说完没有多久，少女娇美的面颊就流下两道泪痕。

    路西法看到这里，心里也是不由一阵酸楚，因为路西法知道，伊迪安早就死去了，这位美丽的姑娘，永远也不会再见到真正的伊迪安了。

    当这种名为「酸楚」的感觉冒出来时，路西法大吃了一惊。

    「我怎么会有情感了？」

    然后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是被他暂时融进身体里的伊迪安灵魂碎片的影响。

    「真是有趣的感觉呢……」

    路西法心中嘀咕着。

    「替你完成心愿后，我就会离开。」

    「咚！咚！咚！」

    路西法向着小屋的门口缓缓走了过去，然后用手轻轻敲门。

    伊丽莉擦拭眼泪，转头向着屋门方向，说道：「是谁？」

    路西法反应迟缓了一阵，他突然想到，他得扮得更象点。

    于是，他再次主动地让伊迪安的灵魂碎片，和融合得更深一些。这样的话，他在扮演伊迪时，不但能做形似，也能做到神似。

    「伊丽莉，我回来了！」

    路西法张开嘴，象寻回了救命药而兴奋归来的哥哥般，开心地大叫着。

    伊丽莉惊喜的站起，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朝着门口走去。

    屋门打开，伊丽莉一下扑进了路西法怀里，说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七千来，路西法第一次和他人拥抱。

    那种感觉……

    路西法略微有些发愣，但是也没有将伊丽莉推开，而是凭着「感觉驱使自己」，用手掌轻轻拍打着伊丽莉的肩膀。

    「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伊丽莉喜极而泣，但是脸上却是露出幸福的笑容，哭笑交加，多天以来的担忧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了。

    「我怎么会不回来呢？我已经拿到了龙髓草，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伊丽莉伸出右手，手掌距离路西法的面颊很近，似乎是想要触摸路西法的脸庞。

    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路西法，突然有些害怕的侧了侧头。

    伊丽莉充满深情说道：「哥哥，让我摸摸你的脸……」

    「……」

    他竟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没有再躲避了。

    伊丽莉的右手上前温柔贴着他的面颊，慢慢地摩莎着。

    这是路西法七千年来，第一次被他人抚摸……

    第12章：堕落之始

    伊丽莉的右手贴着他的一边面颊，轻声地道：「你瘦了……」

    路西法和伊丽莉面对面坐在床沿，路西法的神色尴尬，这一些亲昵的动作，他从未有过。

    他是从创世之神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的，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爱人，陪伴他的，只有一堆与他一样没有感情的天使。

    伊丽莉的双手分别贴住路西法的双颊，神色有些感触，说道：「这些天，哥哥一定受了很多苦吧？瘦了这么多……」

    面对这样亲切的话语，路西法却是难以回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拥有无限接近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他，此时发觉自己竟无法应付——也不是没法应付的，只要能借助身体里的那个碎片上携带的情感。

    路西法望着墙上的油画，心中想道：「如果是你本人，这时候会说什么呢？」

    ——路西法看着油画中的伊迪安，内心说道：「你能教教我么？」

    伊丽莉露出笑容，用两只手抓起路西法的右手，按在自己脸上。

    这个亲热的动作，路西法惊了一下。

    「伊丽莉，你……这是做什么？」

    伊丽莉又抓住路西法的右手，说道：「哥哥你怎么了？以前你每次出去后回来，我们都会这样子触摸彼此的脸，来确认对方有没有变瘦呀……」

    伊丽莉接着说道：「虽然你会『听风辨位』和」

    心灵写照之眼「的魔法，不需要明杖也能走路，可是你没法听出我的样貌变化。难道不是么？」

    伊丽莉再次用双手将路西法的右手，按在自己脸上，脸上浮现着欣喜的笑容。

    路西法心中暗自说道：「我差点忘了，我现在是盲人，是在用你的身份照顾她……」

    路西法终于决定，暂时和那个碎片精神融合，这样就可以完美地在伊丽莉面前应对。

    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路西法犹豫了一下。

    因为他明白，这样做的后果会导致自己受到伊迪安情感的污染，而被污染的后果，就是「堕落」。

    「我才不可能堕落呢！」他在心里道。

    路西法伸手触摸伊丽莉的脸，说道：「嗯，你也瘦了不少。」

    手指触摸的瞬间，他却是波澜起伏：「生平第一次，和女性如此亲密的接触。我好像开始懂了一些什么，又好像还没懂……」

    「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伊丽莉靠在路西法怀里，静静地任由他搂着，而后慢慢睡着了。

    因为担心哥哥的安危，她已连着多天没有睡好。今天「哥哥」回来了，少女放下心后，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路西法恢复了本相，身后的羽翼舒展开来，看着怀里的伊丽莉，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那是幸福的感觉。

    路西法也没有察觉，他身后的羽翼中，有一根羽毛已变成了醒目的黑色！

    ＊＊＊　　＊＊＊　　＊＊＊

    夜晚降临，整个村庄安静祥和，天上挂着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

    路西法一个人站在伊迪安的房间里，凝视手中的龙髓草。

    路西法的手中一阵光芒闪过，龙髓草散发出点点红色星芒，随后，路西法将龙髓草被放进了煎药的炉子。

    路西法手指一动，指尖闪出一道神芒，炉子下的柴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等一下，她的眼睛就可以看见这世界的一切了。」

    路西法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想到能够让伊丽莉的眼睛复明，心中居然这般欣喜。

    其实以路西法的能力，就算没有龙髓草，仗着他现在接近完境界的修为，也可以轻易地给伊丽莉重造一双眼睛。

    但是他还是决定，按照伊迪安从前的「旧意志」，以药物的方式治愈她的眼睛。

    是伊迪安想给伊丽莉治眼睛，而不是他想给她治眼睛。

    他本是无情无爱无恨无欲的天使，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伊丽莉在厨房切菜，虽然眼睛失明，但是切菜却是显得十分熟练，一大堆的菜蔬被伊丽莉切成条状，接着扔进了锅里，随后伊丽莉拿着铲子将这些菜蔬翻滚烘炒。

    没有过多久，饭桌上摆放着四五样冒着热气的菜肴，香气四溢。

    伊丽莉高兴的吼道：「哥哥，开饭喽。」

    路西法坐在饭桌旁，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桌子菜肴。

    身为高阶天使，路西法可以直接从自然中获取能量，根本无需借助「食物」这种低效的手段。

    但是今天……

    他给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要想领悟到完全境界，就必须先入世，去体会「凡人」的生活。

    伊丽莉为路西法盛满了饭碗，递到了路西法的手中。

    路西法右手拿着筷子，伸向一盘菜，然后挑起了一根蔬菜，放进了口中。

    「咦！」

    路西法神色惊异，咬着筷子。

    伊丽莉倾听到了路西法的动静，说道：「怎么了，哥哥？」

    路西法一边咀嚼食物一边说话，说道：「哦，没……没什么。」

    路西法心中暗自道：「作为天使的我，其实是不需要进食的，过去也从来不屑于进食。总觉得那是，低等世俗之物补充能量的方法，可是今天，我却头一次品尝到，世俗才有的美味。」

    对他来说，这种感觉很奇妙。

    一桌子的美味，没有过多久，就被路西法吃掉了一半，伊丽莉又给路西法添了好几碗米饭。

    又过了没有过多久，饭桌上的菜碗基本都空了，路西法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

    伊丽莉面向路西法，抿嘴微笑。

    路西法放下了碗筷，心中欣喜，「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世俗才有的乐趣。」

    在伊丽莉的卧室里，路西法将一碗药递给伊丽莉，说道：「来，喝了这碗药。」

    伊丽莉端着碗，做闻气味状，说道：「这是龙髓草熬的药吗？气味好古怪。」

    路西法回答道：「是的，我费了很大的力，才从封龙山那儿采来的。」

    伊丽莉把碗递给路西法，说道：「哥哥你也喝，一人一半。你的眼睛，也需要这碗药啊！」

    路西法本想拒绝，但想到今天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也无所谓了。他伸手挡住碗，轻轻地泯了一小口，然后说道：「我已经喝过了，这一碗，是你的，快趁热喝下去，别浪费了哥哥的心血。」

    伊丽莉将碗凑到唇边开始喝药，热热的汤药冒着丝丝热气升腾。

    路西法看着将汤药缓缓喝下的伊丽莉，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如果告诉你，这药能治好眼睛。你一定不肯独自服用吧……所以，只能暂时瞒着你。」

    伊丽莉仰头把药喝了大半，路西法则温柔地看着伊丽莉。

    「以你的体质，药效要到下个月圆之日，借助满月的月光精华，才会见效。」

    他原本是要待伊丽莉喝完药后就离开的，可是现在，他却变了主意。

    路西法心中暗中下定决定：「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直到你见到光明的那一天。」

    喝完药后，伊丽莉躺在自己床上安详的睡着了……

    安顿好他的，路西法却是毫无睡意，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天空上的圆月，不知道内心在思索什么。

    在他的身后，又有一根羽毛变成黑色了。

    +++伊丽莉拄着明杖，背着一箩筐鲜花，在山间行走，脸上天真无邪。

    路西法恢复了黑魔族少年伊迪安的模样跟着她。

    伊丽莉在小河边洗衣服，湖水荡漾清澈，路西法站在她身边，河里的倒影却是伊迪安，兄妹俩的倒影连在一起。

    看着伊丽莉辛勤的模样，路西不由地在心里暗叹：「她真的非常能干，自理能力超强。我不在后，她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他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和身体里属于伊迪安的灵魂碎片作了切割，但是在思考时，还是不自觉地以伊丽莉的幸福作为思考的基准出发点。

    回到了家中，伊丽莉在用鲜花布置房间，整个房间都被伊丽莉布置的井井有条。

    路西法神情尴尬，觉得自己来到这里，仿佛并不是照顾伊丽莉，而是伊丽莉在照顾自己。

    布置完了房间，伊丽莉又向着厨房走去，准备做饭菜。

    「本想是替伊迪安照顾你，没有想到，反而是她每天都在照顾我。」

    当生出这个想法时，路西法身后的黑羽，又多了一根路西法和伊丽莉坐在一起吃饭，菜肴还是每日都这样丰盛，而每天，他微笑着将「妹妹」端上来的饭菜吃尽。

    「身为天使的我，居然在被一个目不见物的魔族女孩照顾……」路西法心里暗暗道。

    饭菜很快就被路西法一扫而光。

    在厨房里，伊丽莉正在洗碗，路西法默默的站在身后。

    路西法的说道：「要我帮忙吗？」

    伊丽莉的说道：「不用，哥哥笨手笨脚的，老是把碗打破。」

    路西法只能是一脸苦笑，居然被人嫌弃了。

    他想起了墙壁上的油画，那里记录着这对兄妹俩的欢乐表情。

    一直以来，伊丽莉都把照顾哥哥视为自己最大的快乐，因为伊迪安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伊迪安也用同样的情感对待着最爱的妹妹。

    望着伊丽莉的背影，路西法的眼神里流露出悲悯，「要是她知道，其实她再也不能照顾他了，该会多么伤心呀。」

    此时的他，背上六翼中的黑羽，已扩散到六支翅膀上每一根都有……

    在家门口的草地上，伊丽莉正在晒太阳，阳光照在她身上，有圣洁的光芒，伊丽莉展开双臂，拥抱温暖的阳光。

    路西法坐在小屋前，默默看着伊丽莉，看见伊丽莉灿烂的笑容也感觉到特别开心。

    「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这么开心，我也莫名的开心，这难道就是爱？」

    就在刹那间，路西法的心头涌起一阵酸痛的感觉。

    「我突然涌起一种，想要永远这样过下去的冲动……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月圆之夜，她复明之时，就是我离开之日……」

    「为什么我想到要离开她，会这样地舍不得？」

    路西法在心中不停的问到自己。

    「嗯，这一定都是伊迪安的灵魂碎片在干扰我吧？没关系，待她的眼睛完全恢复之后，我就将他排出体外……」路西法扭过头，看了看自己后背上已大半变成黑色的翅膀，自欺欺人地心道。

    路西法对着伊丽莉说道：「伊丽莉，你有没有特别想实现的心愿？」

    路西法决定，在离开这里前，为伊丽莉做一件她最想做的事情。

    伊丽莉用手指点着下巴，一副天真思索的模样，说道：「心愿么……有啊！」

    伊丽莉的表情变成甜蜜欢快的笑容，伸手指着前方，说道：「我的心愿是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啊！」

    路西法吃惊又矛盾的表情，说道：「咳咳……」

    路西法恢复常态，转头不看伊丽莉，说道：「傻瓜……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心愿吗？你自己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或者，特别想做的事？」

    伊丽莉摸着秀发，说道：「特别想做的事么？这个倒是有的……」

    伊丽莉抬头对着太阳，张开双臂做飞翔状，说道：「我很想体验一次，天使才能拥有的无忧无虑的感觉。」

    路西法面露苦笑，说道：「天使之所以无忧无虑，那是因为他们无情无爱无欲。没有欲求，也就没渴望，没有渴望，自然也就……」

    说到这，路西法顿了一下，心脏猛地一跳，突然明白了什么。

    很多年前，某个被他一剑斩杀的堕落天使，就曾在临死前嘲笑路西法，他说他很可怜。

    当时路西法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说这话时，会充满怜悯的口气。

    但现在，他突然听明白了……

    一种名为悔恨的感觉，就在他「明白」了之后，迅速在心里滋生。

    迟钝了一下，路西法不再保持伊迪安的伪装，而是恢复本相，接着说道：「不过，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的心愿。」

    此时的他，背后的六翼，已有超过一半的羽毛，变成了黑色。

    路西法全身散发出光圈，光圈内流动着圣洁的光芒，将伊丽莉笼罩护住。

    「你准备好了吗？哥哥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呀，哥哥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你不是说，你想体验天使般，无忧无虑的感觉吗？」

    「空间转移魔法发动！」

    光芒绽开在草地之上，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路西法和伊丽莉消失在了原地。

    数息之后，路西法就将伊丽莉带到了日不落山。

    第13章：堕落之中

    路西法和伊丽莉手拉手，站在日不落山上，立在日不落山的山巅之上，凌厉的风吹过，脚下是雄伟壮阔的高山大地，一望无际。

    「哥哥，你把我带到哪了？」

    「最接近天的地方。」

    日不落山其实很冷。

    除了冰雪外，只有一群冰冷的没有情感的守护天使——而且后者的数量还在不断减少。

    离开日不落山三年，重回此地时，路西法立刻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里天使数量的变化。

    而米伽勒现在还在圣光池里疗伤中，山上空荡荡的，残存的守护天使只有他上次离开时的一半。

    以路西法今天的能力，有心扫描了一下，他就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管不了事的时候，又有天使堕落了吗？」

    对此，他视而不见。然后带着伊丽莉去了后山。避开守护天使的耳目。以他今天的力量修为，要瞒过这些低级的下位天使实在太容易。

    无限接近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他，此时已近乎无所不能。当最接近创世之神的路西法想做些什么时，以其为中心，原雪冰雪铠铠的四周，在眨眼的功夫里，就充满了春意。

    他直接以「创造」的能力，在身体周围半径五十米范围内的「冰天雪地」里，凭空创造出了「生命」。

    他用冰雪、泥土和空气为原料，直接制出了一个空气中飘着花香与果香的果园。完成这一切后，他觉得还不够，少了点什么。

    「嗯，是鸟语。」

    路西法抬起右手，对着身边的土地一阵虚抓，抓起一把土，握在手中，随手洒出后，他们变成了围绕在周围鸣叫的飞鸟。

    阳光从天上落下，洒在伊丽莉的身上，少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的同时，脑海里更生出一副画面：她正和哥哥，处在一座充满充满鸟语花香的果树园。

    当然，这一切都是短暂的，由于还未达到完全境界，他们的生命都是虚假的，时间一到，就会破碎消失，回复原状。

    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是真实的。

    伊丽莉伸出手，捧着阳光，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里就是……」路西法看向伊丽莉，「……是最接近天的地方。是天使降临的仙境。」

    伊丽莉在山顶的草地上奔跑，四周围鲜花盛开，有不少飞禽走兽，伊丽莉和路西法并肩躺在草地上。

    他和她玩得很开心。

    在不远处，一个天使惊异的注视着路西法。

    路西法背上的羽翼，六个羽翼的末端，漆黑阴沉的羽毛正以不可避免的趋势扩散着。

    天使恐惧地在心里道：「想不到，连路西法大人，居然也……也……」

    ＊＊＊　　＊＊＊　　＊＊＊

    月圆之夜逐渐接近。

    当满月升起时，龙髓草的药性将会完全释放出来，届时伊丽莉将会在那个时候双眼恢复光明。

    路西法和伊丽莉这时已回到乡村小屋前，静静地等侯着月亮升起。

    伊丽莉把身体倚在路西法怀里说道：「这几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我会永远记住在这段美好时光。」

    明明很快就可以恢复光明了，可是少女的声音里此时却带着一丝幽怨。

    「日头可以永远不落，时光却不会永远停止。最终，她还是要回到世俗的生活中来。」

    路西法轻轻地推开少女，回到在伊迪安的房间里，望着窗外正在升起的月亮。

    「正如我也要回到『天使』的生活中去。」

    路西法伸手按住心脏，伊迪安的灵魂碎片，就被他收藏在那里。

    这几天，路西法非常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受到越来越浓烈的情感影响，他正逐渐地「堕落」。

    但路西法并不怕「堕落」，而且他也早已找到了消除了这种「堕落状态」的方法。

    「要领悟到完全境界，闭门造车是不可取的。唯有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突破自我。」

    而这次破而后立，在他看来非常地简单。

    「只需要伊迪安的灵魂碎片从我身上分离出来，连带着我这些日子滋生的情感一起抽出，抛弃，让他自然消亡，我就可以重新做回重前的我……」

    事情就是这么容易简单。

    屋里，路西法不再伪装成伊迪安的形态，而是彻底地露出自己天使的外形——三对黑色的羽翼象孔雀开屏般展开。

    本因是洁白如雪的圣天使之翼，此时已漆黑如墨，只有少数的星星白点不多的羽毛还嵌在上面。在一片黑色中显得极为显眼，路西法举起右手，对着心脏一记虚抓，直接将那点灵魂碎片从身体里拉了出来。

    「伊迪安，月亮快升起来了，你最后的愿望即将满足，你可以消失了……」

    其实，离满月之夜，月髓草发挥出功效，还有一天的时间。但路西法突然不想再等了，他只想早点结束离开。

    原因是，他突然生出一丝不妥的感觉。

    因为，他感到害怕……

    随着那点灵魂碎片被从身体里取出，就象是被洗白了一般，羽翼上的黑色，正快速的褪去。

    起初非常地快，后来越来越慢，到最后，只余星星点点的几缕黑羽，还嵌在白羽之中。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名字叫悲伤！」

    「这不是伊迪安的感觉，而是我的感觉！」

    只要将护住手上的灵魂碎片的力量散去，伊迪安的最后存在就会彻底消失，但是路西法却发觉自己怎么也下不了手。

    不仅如此，更多，更强烈的，名为悲伤，不舍的感情，正不断地从他脑海里涌现……

    作为污染源的伊迪安的已经被排除了，现在，路西法自己的心却在悲伤和不舍。

    就象是火星落到了油里，只余几根的黑羽，重新以极快的速度向周围扩散……

    数分钟后，路西法站在伊丽莉房间前敲门。

    「伊丽莉，你睡了么？」

    「还没呢。进来吧。」屋内传来伊丽莉的声音。

    路西法推门进入房间，然后说道：「伊丽莉，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路西法进入房间，瞪大双眼十分惊愕，因为路西法看到了——房间内的伊丽莉正在换衣服，半截身子裸露在外面。

    伊丽莉转过头，说道：「什么事？哥哥。」

    路西法退回房间外。

    「你换衣服，怎么也不说一声？」

    以他的能力，伊丽莉的状态是什么样，有没有穿衣，是怎么也瞒不过他。只是现在的他，心态大乱，方才出了差错。

    伊丽莉用奇怪的语气问道道：「哥哥你怎么了？大家都看不见，有什么关系呀？」

    路西法依然背靠房门，内心依旧乱如麻。

    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自己正在堕落的趋势。

    「唉，我又忘记了。我的身份，是个盲人。」

    伊丽莉继续换衣服，没有在意路西法的动静。

    屋内的伊丽莉已经换好了衣服，打开了房门。

    路西法突然很想逃跑，远远地避开这个女孩……

    突然如其来的胆怯，让这位曾经最强的守护天使自己也惊异万分。

    他的心想逃，可是腿却被锁在了这里。

    房门打开，路西法注视着伊丽莉，伊丽莉也是面对着路西法。

    此刻，路西法已恢复了本相，在他的背后，舒展开来的羽翼出现更多显眼的黑色羽毛，而白羽，仅余下最后的六根。

    伊丽莉开口问道。

    「哥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哥哥觉得你应该学一点魔法。」

    伊丽莉表情吃惊，奇怪的说道：「什么？哥哥要教我魔法？」

    路西法胡乱地说道：「是的。你吃下的灵药，改变了你的体质。现在你可以学习魔法了。」

    伊丽莉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说道：「我也感觉到身体里有股魔力在流动……可是，我为什么要学习魔法呢？哥哥知道的，我对魔法一点兴趣也没有呀。」

    路西法右手握着拳头，伊迪安的灵魂碎片，还被他握在手中，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不知所云地道：「因为……只有学了魔法，才能保护自己，不受坏人欺负。」

    他不想也不敢再依赖伊迪安的情感处面前的局面，可是自己无限接近逆乱因果安全境界的修为，在这一刻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的他，只能凭着本能对着「妹妹」胡说八道。

    伊丽莉漫不经心的回应道：「如果只是为了不受坏人欺负，根本没必要学啊……」

    伊丽莉面朝路西法，伸出右臂，神色充满信赖的说道：「有你保护我，我绝对不会受人欺负的。对吧？」

    路西法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有些丧气的说道：「你真是个傻女孩……」

    路西法望着窗外的月亮，勉强组织好语言道：「你迟早要……要出嫁的，我不可能永远保护你。」

    听了路西法说的话，伊丽莉的神色极其震惊。

    伊丽莉转过头，眼角有泪珠，哭啼着说道：「这就是你要跟我商量的事吗？」

    伊丽莉走向门口，路西法站在原地，伊丽莉说道：「迟早有一天，你要赶我走吗？」

    路西法看见伊丽莉哭啼了起来，神情有些慌张：「伊丽莉，你不要误会……」

    伊丽莉控制不住的喊叫：「我没有误会！哥哥的心思，我都懂！」

    伊丽莉夺门而出的瞬间，大声的吼着：「哥哥最讨厌了！」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

    「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伊丽莉大声的吼叫道。路西法呆呆站在原地，无话可说。

    路西法出神的望着窗外，大半轮月亮挂在天上。

    「明天，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

    他叹了口气，松开右手，然后将伊迪安的灵魂碎片，重新塞回自己的「心」里，保存起来。

    晨曦渐渐透过薄雾照射到村庄，黑夜散去，又是一天的到来。

    在日不落山上，雄伟宫殿之中。

    光柱中的米迦勒依旧紧紧闭着双眼，伤势虽然好了许多，但是仍然没有苏醒。

    在宫殿的一脚，两个天使偷偷观察这米迦勒，发现米迦勒依旧在沉睡中，并没有苏醒过来，米迦勒的伤势远比路西法严重，什么时候能够完全的治愈，根本无人可以预料。

    「看来，米迦勒大人彻底恢复，可能还需要很久的时间。」一个天使说道，看了看在圣光柱之中的米迦勒。

    「米迦勒大人的伤很严重。」另一个天使说道。

    在宫殿之中的另外一处大厅内，几个天使互相围绕着，议论纷纷。

    「我前几天天看到路西法大人了，他堕落了，翅膀上很多羽毛都变成黑色。」

    「我也看到了。」

    ……

    「路西法大人堕落了，米伽勒大人又受了重伤，真是太好了！」

    「是的，真是太好了！」

    ……

    这一群平日里受到路西法和米迦勒管束的天使欢呼道。

    在日不落山上，两个天使手牵手飞下日不落山，彼此微笑着。

    而后，更多的天使跟了出来。

    他们共同的特征，就是背的翅膀，皆漆黑如墨……

    太阳落山，山脚下的村子笼罩在夕阳中。

    在小屋里，路西法和伊丽莉坐在饭桌边吃饭，桌上摆了好几样菜，但是看上去菜品的样子都有一些槽糕，不用猜，这肯定是路西法炒出来的菜品。

    「我总算可以马马虎虎做几样菜了。」路西法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伊丽莉大口吃菜，虽然路西法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是伊丽莉假装吃的很香。

    吃完饭以后，路西法一个人在厨房里洗着碗。

    不经意间，一只碗掉下来，碗掉在地上摔成四五块。

    路西法神色尴尬，「啊，我又不小心……」

    伊丽莉伸手施展魔法，一道光芒从伊丽莉的手上亮起，碗随即恢复原状，碗飞起来，有落在了路西法的手中。

    伊丽莉得意的面对路西法，高兴说道：「怎么样，我的魔法学的不坏吧？」

    路西法露出赞许笑容，说道：「非常棒！」

    路西法只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轻易地教会伊丽莉学会了初始的魔法。

    原因不是她有多天才，而是路西法「作弊」了。

    仗着接近完全境界的修为，直接在伊丽莉身体里，烙下相关的魔法感悟。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路西法还在害怕……

    月亮出来了，在空中越升越高。

    「既然如此，我能够放心的离开了……」

    在伊丽莉的房间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路西法对伊丽莉说道。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过了今晚，你就可以恢复视觉，重见光明了。」

    「真的吗？哥哥，真的吗？」

    路西法回应道：「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伊丽莉伸出右手，手掌距离路西法的面颊很近。

    伊丽莉的眼中充满深情，「哥哥，让我摸摸你的脸……」

    路西法神色愕然，伊丽莉的右手贴着他的面颊。

    「为什么要摸我的脸？我又不是刚出远门回来……」

    伊丽莉的双手分别贴住路西法双颊。

    「以后我就能亲眼看到你了，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你的轮廓……」

    伊丽莉和路西法面对面坐着，她双手抚摸他双颊。

    「但是今晚，我想最后一次体验这种感觉。」

    路西法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糟糕，我忘记变成伊迪安了。」

    伊丽莉的嘴角露出微笑，「你好像胖了一些呢。嘻嘻！」

    路西法的上半身微微前倾，任由伊丽莉的双掌贴住他双颊。

    他心里暗暗道：「看来没被发现。」

    伊丽莉的头像，脸有点红，「哥哥，你不想也确认一下我的轮廓么？」

    路西法望着伊丽莉，伸出右手，手掌距离伊丽莉的脸很近。

    路西法的右手贴住了她左颊，路西法的双手分别贴住她双颊。

    路西法没有回答伊丽莉的问题，知道这样做不对，却还是伸出了手并开始移动。

    路西法和伊丽莉面对面坐着，互相伸手摸着对方面颊。

    那一刻，路西法闭上双眼，想要用触觉来记住伊丽莉，把伊丽莉永永远远记在心里。

    路西法在颤抖。

    他不敢睁眼，因为他在害怕，害怕伊丽莉，更害怕自己……

    一轮圆月高悬空中，月光照耀着小屋，月光洒在伊丽莉的身上，伊丽莉的身体被皎洁的光芒环绕，这是龙髓草在圆月月光下，正在释放的作用。

    光芒包裹了伊丽莉，伊丽莉眼中的瞳孔渐渐有了光彩……

    「你的眼睛终于复明了，我算是帮助那个执念如此深重的伊迪安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吧，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我该离开你了……」

    不能让伊丽莉看见自己的脸庞，因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冒充伊迪安。

    路西法轻轻一点，伊丽莉双眼一闭，昏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太阳高高的升起，阳光洒满了小屋。

    伊丽莉醒来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小屋子的床上，一切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突然，伊丽莉惊喜的哭了出来。

    她能看见了！所有的一切她都能看见了，眼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哥哥呢？」

    伊丽莉忽然想到了什么，冲出了小屋。

    「哥哥，你在哪里？」

    伊丽莉大声的呼喊着，她得到了光明，看来这个美丽的世界，然后她发现，失去了朝夕相处的哥哥……

    伊丽莉来到了小河边呼喊，伊丽莉变得十分焦急、惊慌……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啊？」

    可是她找遍了周围，始终都没有发现哥哥的踪迹。

    伊丽莉在山野间奔跑，呼喊着哥哥。

    一时间，伊丽莉跑遍了哥哥有可能出现的所有地方。

    伊丽莉的内心崩溃了，多年以来，哥哥一直都是她的依靠，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伊丽莉扶着一棵树剧烈的喘息，在伊丽莉的脸颊上留着痛苦的泪水，泪流满面，失去哥哥的悲伤完全掩盖了获得光明的喜悦。

    第14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无数次，我几乎忍不住想冲下去，跟她相见……」

    当伊丽莉扶着树哭泣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她正在想念的「哥哥」，就站在离开不过一步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

    「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哭泣，一动也不能动……」

    他身后的羽毛，正在黑与白色之间不断地变幻着。

    时而白色压过了黑色，时而黑色盖过了白色。

    「忘情」与「有情」，「神性」与「人性」，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正在他身上剧烈地冲突着。

    而这样的日子，在未来的日子里，还将随着伊丽莉满世界的乱跑，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巨大的骄阳烤灼着大地，伊丽莉站在一座山前，打量着山峰，衣裳已经全部湿透。

    在伊丽莉的面前，有着数座巨大的山峰，高直挺拔，直上云霄。

    凭着感觉，她来到了连云山脉，日不落山下。

    「她应该会放弃吧。」

    但是少女没有放弃，她展开背后的黑翼，飞到了一处山峰，一阵搜寻以后，然后到达了另外一座山峰……

    很自然的，她一无所获。

    至于日不落山本身，那里有创世之神的结界，她的那对「凡人的翅膀」飞不上去。

    更何况，其实她在寻找的人，一直在她的身边。

    每天她都在不停地重复这样的无用功。

    她不知道，她找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似有情地暗中跟着她，守护着她，却又极其无情地回避着她。

    他对她很「有情」，伊丽莉茫然地到处流浪，寻找他的踪迹日子里，头上的烈日看似刺眼，却总是不能对她造成更多的伤害。

    饥饿的时候她总能轻松地在附近，发现可食用的食物。

    而夜深人静，当伊利莉因为错过食宿店而被迫在野外过夜，每当少女熟睡之时，她的「守护天使」，总会悄悄地出现在她身上，替她驱赶蚊虫，并且暗中调剂她的身体。

    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她，一刻都不敢有所疏忽。

    但他对她也极无情。

    他和她其实很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挽住她。这一臂的距离，却远得可以称为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面对爱你的人，用冷漠的心，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伊丽莉每天都在为找不到哥哥的踪迹而痛苦着。

    而一直跟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的路西法，也同样被自有的神性和新生的人性彼此间的剧烈冲突而折磨着。

    每一次的折磨，都是一份感悟……

    就在想爱，却不能爱的痛苦折磨中，路西法终于明白了何为「爱」。

    「爱，是世上最甜美的蜜糖，但同样也可以化为世间最痛苦的毒药……」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属于伊迪安的那点灵魂碎片，此时已消散无踪。

    他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保存伊迪安残余的灵魂碎片，放得实在太久了。就在他被想爱不敢爱不能爱的痛苦的折磨过程中，这点碎片随着他自身剧烈的情感波动，已悄悄地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再无分别……

    黑色与白色的反复争夺也在这过程中，渐渐地分出了胜负。

    路西法背后的黑羽越来越多，到最后，其后背上的三对羽翼中，就仅有六根羽毛，还保持着最后的雪白圣洁……

    但是他还在坚持着，抵抗着……在这过程中，路西法发觉自己，也越来越接近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

    又一个月圆之夜。

    伊丽莉来到了一座火山旁。

    这里正是封龙山，任何生灵都不敢靠近的禁地。

    「哥哥来过这里，他是在这里拿到龙髓草的……哥哥的失踪，一定和这里有关……」

    苦寻哥哥未果的，伊丽莉飞到了火山口落上空。

    这里受下面的火山热气影响，这里空中的温度极高。而这一个月为了寻找哥哥，伊丽莉体力消耗极大，几乎不能使用魔法来保护自己。

    当她飞到火山口上空时，突然翅膀脱力，整个人象折翼的鸟一般，直挺挺地坠向火山口。

    「不好！」

    完全就是本能的反应，一直贴身隐藏在他身边的路西法直接现场，一把抱住伊丽莉。

    只是一瞬间，路西法就知道自己又错了，可是出手的那一刻，他却没有一点后悔的感觉……

    「哥哥，你果然一直在我身边……」

    少女反搂住他，喜极而泣……

    ＊＊＊　　＊＊＊　　＊＊＊

    「最终，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两人降落封龙之山边上。伊丽莉上半身靠在路西法手臂上，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终于……见到你了！」

    她伸出右手，抚摸路西法的脸颊，「原来，你是这个样子……」

    路西法这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现在使用的是自己本来面目，并不是使用伊迪安的容貌。

    少女轻轻地道：「谢谢你，不知名的先生，不，是天使先生。」

    路西法的表情吃惊，一边脸颊被伊丽莉的手掌贴住。

    「你……知道我……我不是你哥哥？」

    「其实……」伊丽莉靠在路西法身上，「那天晚上我换衣服，你进来后又赶紧退出去……」

    迟钝了一下，伊丽莉又继续说道：「我就已经感觉到，其实你能看得见我，所以才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路西法恍然大悟，双颊都被伊丽莉的双手贴住。

    「原来如此……原来早在那时，你就隐约猜到，我并不是伊迪安。」

    「其实在这之前，我就有些隐隐的感觉了，只是那时的天使先生，你给我的感觉，和哥哥太象了……」

    少女说着，大胆地把凑到路西法身上，轻轻地耸动鼻子，嗅着。

    「你身上，确实有着哥哥的气息。但是，除了这之外，还有别的气息，和哥哥相似，非常阳光，非常温暖的气息。」

    说出这话时，少女的眼角溢出一滴眼泪。

    「其实哥哥，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吧？为了治好我的眼睛，盗取龙髓草时死的。天使先生您一定是接受了他死后的委托，过来照顾我的吧……」

    后面的话，在这里停住了。

    因为路西法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少女伊丽莉，此时的路西法，背上的羽翼中，已再无一根白羽。

    「我本想照顾你到眼睛复明就永远离开……可是，可是到最后，我发现我做不到……」

    路西法抱紧伊丽莉，脸贴住伊丽莉的脸，大声地说道：「伊丽莉，我爱你！我要照顾你一辈子！」

    话音刚落，路西法的脑海里一道闪电闪过，就象是捅破了最后窗户纸般，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什么都明白的明白，全知全能的明白！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世界的诞生，世界的毁灭……

    一份感悟，随之生出：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同样也是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与堕天之力的终极境界之间的距离。

    而这二者，他只能二选一！

    思考的时间很短。

    在惊讶和恐惧之中，路西法没有过多的思索，就做出了选择。

    然后，达到「全知全能」境界的明白，他仅仅只维持了一瞬间就象闪电一般消失，再也不「明白」了……

    他的身上有东西，长出来了，位置就在两腿之间。

    那东西让他获得了「性别」，亦是他完全堕落的「最终证明」。

    「它」出现的同时，也意味着路西法彻底地变成了堕落天使。

    逆乱因果的能力，是和堕落天使「无缘」的——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同样也是逆乱因果和堕天之力间的距离。

    拥有堕天之力，就必然会丧失逆乱因果的能力。

    ＊＊＊　　＊＊＊　　＊＊＊

    「我叫路西法，过去人们称呼我为晨曦之子，是创世之神最强的分身，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监察者。」

    「过去的数千年里，依父神的指示，我曾无数次斩杀那些堕落天使。」

    「但今天，在明白了什么是爱之后，同时拥有了爱之后，我就像那些被斩杀的叛逆一般……」

    「我堕落了。」

    「堕落之后，我失去了从前最擅长的本领……」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得到了比逆乱因果完全境界更为珍贵的东西。」

    ＊＊＊　　＊＊＊　　＊＊＊

    日不落山宫殿处。

    天使拉斐尔站在宫殿边缘，朝远处眺望，他背后有两对羽翼，是除去路西法和米迦勒外，天使之中的最强者。

    不远处，一个只有一对羽翼的低阶天使向着拉斐尔走来。

    这位天使对着拉斐尔说道：「已经七天了，拉斐尔大人，我们派去讨伐异端的萨麦尔、别西卜、贝利尔，他们都没有回来。」

    拉斐尔沉默，闭着眼睛，似乎不愿意面对这一切。

    沉默了一会，拉斐尔睁开了眼睛，黯然说道：「他们不会回来了，因为他们已经投靠了异端，他们也堕落了。」

    ……

    日不落山的宫殿，看上去很空旷、凄凉，只有极少拥有洁白羽翼的天使在宫殿内外了。

    拉斐尔叹息道：「自从路西法大人失踪后，日不落山上，已经有快一半的天使不见了。」

    拉斐尔将目光看向巨大十二翼天使的雕像，「伟大的父神啊，背叛您的荣光的堕落者正越来越多！」

    「米伽勒和路西法两位大人，一位失踪，一位昏迷至今。这样的局面，我该怎么应对……」

    拉斐尔仰望天空，神情悲痛的看着巨大雕像。

    ……

    宫殿里，光柱中的米伽勒，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双眼半睁开，似乎快要醒来了。

    ……

    宫殿外，一个天使兴冲冲跑到拉斐尔身边，说道：「拉斐尔大人，米伽勒大人醒过来了。」

    拉斐尔的神情惊喜，向着宫殿内快步走去，准备去拜见米迦勒大人。

    路西法失踪了这么久，堕天之力，正象瘟疫一般卷席了日不落山。山上残存的天使已有一半堕落了，局面现在已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了。

    只有他能挽回面前的困局了。

    ＊＊＊　　＊＊＊　　＊＊＊

    在距离日不落山的一处地方，数位羽翼完全变成黑色的堕落天使男女亲密聚在一起。

    他们就是堕落天使，也就是拉斐尔口中的异端。

    在树林边的水潭，有一对堕落天使男女正牵手跑向水潭……

    另一对男女正浸在水潭中，欢乐的嬉戏……

    一对骑在独角兽上的堕落天使男女，在附近的田野上奔跑……

    这里是堕落天使的天堂，属于堕落天使的热闹乐园。

    他们给这里取了一个名字：失落园而在路西法初遇伊丽莉的那座山村里，还是那座木屋，那间闺房……

    堕落天使路西法和魔族少女伊丽莉，他和她坦诚相见。

    他吻着她，她也吻着她，情与欲的融合……

    爱，是世间最甜蜜的蜜糖，也是无法抗拒的诅咒。

    「我要守护这份爱……」

    路西法终于明白，那天他为什么会在那两个低阶天使手上，败得如此之惨了。

    「因为，爱本身，也包含了守护的力量。为了守护最心爱的人，我愿意向创世之神挥拳！」

    第15章：魂之轮回。堕天之战

    魔族领域里，一个山脚下的村落。

    一座木头建造的房子内，一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魔族老人，他已经十分的苍老了。脸部皮肤褶皱，眼睛半睁半闭，皮肤就象是干面饼，轻碰一下就会化成粉末。

    老人快要死了。

    但这个将死的老人，他的脸上正绽放出快乐满足的表情。

    路西法站在老人床前，双手手掌相对竖着，左手白色，右手黑色，两掌之间，间隙里有一个球状光球，光球里有人影在闪动。

    光球里面的是一段记忆，一段难以忘记的甜蜜回忆，画面里面是魔族老人年青时的模样，加上他的妻子孩子，一家三口站在一起。

    光球里一家三口手牵手，亲密远去的背影。

    老人的眼睛闭上，嘴边挂着笑，他已经死去了。

    伊丽莉靠在他身上，对着路西法说道：「他看到了吗？」

    路西法伸右臂搂着伊丽莉，露出微笑。

    「他看到了。我的这招『魂之轮回』，可以看穿人心，补完人心中的缺憾。他在死前，已经见到他最想见的人了。」

    看着老人安详的走了，路西法和伊丽莉牵手走出房子。

    「我过去拥有的能力，完全境界，号称可以解析世间一切真理。」

    「但这种能力，唯一不能解析的，就是人心。」

    两人走在林荫道上，身边有花瓣、树叶落下，枯黄的叶子布满了走道，眼前是一片金黄的世界。

    走在道路上，路西法突然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伊丽莉，伊丽莉没有挣扎，半张脸埋在他怀里，表情很幸福。

    一边走着，路西法一边说道：「明白了何为爱之后，我创造出了那招名为『魂之轮回』的魔法。逆乱因果看不穿人心，而魂之轮回则可以补完人心。」

    ……

    余下的日子，路西法就带着伊丽莉在世界各地继续游历。

    一个跪在爱人遗体前哭泣的男人，路西法走到他的面前，对他伸出了手。

    男人看着路西法手中的光球，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一个跪在死去儿子尸体旁哭泣的母亲，路西法走到她的面前，她在路西法的手中看见了她的儿子，她和儿子过往的点点滴滴……

    一个躺在床上垂死的老人，路西法让他含笑而终……

    魂之轮回的作用，就是让他们看到想看到最想看到的事物——制造一个幻觉，补完全他们人生中的缺憾，最后让他们在幻想中实现愿望。

    或者，给那些因亲人离开而饱受创伤的人，心中一些慰藉，实现他们心中长久以来的愿望，在微笑中离世。

    不再是冷漠而机械地看着这世间万物的生生死死，而是以关爱世人的慈悲之心守护着他们，引领着他们。

    这就现在的路西法对这个世界的态度。

    「爱，并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其实也是一种相互的赠予。当我用爱包容别人，填补别人心灵的空缺时，他人回赠的爱，同样令我的心灵也得到了满足与升华……」

    现在的他，再也没有空虚的感觉，而是每天都过得非常地快乐充实。

    春去，夏至，秋分，冬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

    一天，路西法抱着伊丽莉在路上走，正准备去下一个村子。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前面落下一个天使以单膝着地的方式落下，半跪在路西法的面前。而后，更多的天使从天而降，落在他四周。

    他们一起对路西法行单膝跪拜之礼。

    「路西法大人！」

    天使们纷纷报上自己的名字。

    「堕落天使萨麦尔！」

    「堕落天使切西亚！」

    「堕落天使拉西姆！」

    ……

    路西法和伊丽莉并肩站着，路西法的左翼收拢，包裹住伊丽莉，只露出她的头部和腿部。

    路西法望着萨麦尔，轻轻地叹道：「不要说了，你们的来意，我已经很清楚了。」

    这一天，这一幕，其实他早已经想到。

    对于过去「无知」时做过的事，路西法现在很后悔。

    而未来将要发生的事，路西法其实更不想去面对。

    但是他很清楚一点，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他根本无法逃避，必须去面对。

    那一天，在彻底堕落前的最后一秒，他曾短暂地达到了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

    逆乱因果全完全境界，全知全能境界，神的境界！

    九成九境界和完全境界，数值上只有一毫的差距，但本质上却是完全不同层次的区别。

    那一刻，路西法看到了恐怖，逆乱因果完全境界最恐怖的地方。

    其实的那时的他，还是有选择的机会。

    或者，抛弃所有的情感，选择完全境界，成为了父神同等的存在。

    或者，彻底地堕落，拥抱情感，成为堕落天使……

    堕落，他不是被动被迫的，而是自己选择的。

    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一切已不可避免，根本无法逃避。

    萨麦尔维持跪姿，两手撑着地面，头朝下，额角有汗水滴下。

    「大人，我们需要您的力量。」

    路西法的抬头看着天空，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他从空气中，感觉到了米伽勒的气息，经过整整四年的疗伤，他终于完全恢复了过来。

    「终于到了又要和昔日的伙伴刀剑相向的一天了吗？」

    叹息中，他嘴唇轻动，问道：「你们明白，何为堕落天使最强的力量了吗？」

    萨麦尔答道：「是情感！炽烈的情感，其是我们力量的源泉。」

    路西法伸出右手手掌，接住一朵落下的雪花，叹息道：「我堕落之后，已经完全失去了逆乱因果的能力！」

    「但我却理解了人心，我明白了那种力量，并得到了那种力量……」

    路西法将雪花凝成一朵美丽无比的冰花，然后将花插在伊丽莉的头上，伊丽莉摸着鬓角的花，露出微笑。

    「要想以情御力，就必须拥有最炽烈的情感，方能压倒逆乱因果。」

    「情感有很多种，并不是所有的情感，都能让我们的力量爆增。愤怒，悲伤，绝望，仇恨，都可以极大地增加我们的力量。但最大的力量，其实还是爱！明白自己为何而战，为所爱的人而战……当初，梅菲斯和拉斯特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方才打败了我……而你们，明白自己为何而战了吗？」

    ＊＊＊　　＊＊＊　　＊＊＊

    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米伽勒，现在跪在创世之神的光影虚像面前。

    站在他面前的创世之神，只是一个投影。

    这个投影十分巨大，甚至高过了山峰，米伽勒在巨大的投影面前，就象沙尘一般，渺小无比。

    米伽勒深深鞠躬，弯着上半身对雕像说话。

    「伟大的父神，路西法堕落了。日不落山一半的天使都跟着他堕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局面……父神，请你指导我！」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堕天之力，是邪恶的力量！他是万物终结之始的征兆。」

    米伽勒仰头看着投影，说道：「万物终结之始？」

    投影传来沉闷响彻的声音：「在你们诞生之前，世界已轮回了十一次，也毁灭了十一次。导致世界毁灭的，皆是堕天之力。我还需要时间休整才能复苏，在这之前，就由你率领众多部下讨伐这些叛逆吧。」

    话音落下，在虚空之中，一道光芒闪出，一团火焰从虚空中突兀的生出，向着米迦勒飘去。

    那是一把燃烧着的火剑。

    「我赐予你的炽天之剑，包含着我的意志，他可斩断时空，就用他斩下叛逆的人头吧！」

    米伽勒神情坚毅，单手持剑高举过头，烈火呼呼咆哮，身后六对羽翼展开，圣光与火焰交映，照亮了他没有确实五观的脸。

    ****。

    失落园微风扑面，湖水波光粼粼，蔚蓝清澈的湖水中倒映着蓝天白云。

    在湖边，有着许许多多的堕落天使在这里，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男女相拥，无比的甜蜜。

    「所谓的堕天之力，其实就是情感的力量。」

    就在距离路西法不远处，一会刚刚堕落不久的男天使手里拿花，送到了女天使的手里，女天使含笑扑进了男天使的怀里。

    「情感是堕落天使力量的源泉，而其中最强烈的情感，就是爱。」

    路西法右手挽着伊丽莉，自语道：「何为爱？」

    路西法想到了梅菲斯和拉斯特生死相拥的场景。

    那一幕，事后被路西法用石头雕了出来，立在这里，作为纪念。

    现在有一群堕落天使正在围观着雕像，若有所悟。

    路西法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爱，就是为所珍惜的人无私奉献一切……并拼尽全力保护他们。」

    路西法右手抚着左胸心脏位置，低头闭眼对着雕像，他向所有的堕落天使承认道：「四年多前，我和米伽勒，就曾惨败在这种力量之下……」

    伊丽莉靠在路西法怀里，一脸的幸福模样。

    「决战之前，你们一定要明白，我们叛乱的目的，不是为了打倒禁止我们爱的创世之神……而是为了守护我们最爱的人啊！」

    ……

    在人类的村庄里。

    罗夏的魔法试验室里，少年海格赤裸着上半身，身上画满了复杂的魔法荷号。站在一旁的罗夏正用自豪的声音对弟子说道：「对人类来说，这将是永远载入历史的一天。」

    罗夏手拿魔法杖，表情兴奋，说道：「这一天，是我罗夏，一个天生不能使用魔法的人类，我终于攻破了人类不能施放魔法的难关。」

    罗夏将魔法杖交给海格。

    「过去人类之所以无法学会魔法……是因为我们体内的魔法回路没有一条是完整的，无法形成完整的回路。」

    一边说话，罗夏一边用手指着一张人体的图形，上面画着人类断断续续的经脉。

    「没有完整的可以循环的回路，就像河水断流，无法接通自然界里生生不息的魔法元素。」

    海格右手举着魔法杖，悠然说道：「对这个难题，我们的解决办法是……」

    罗夏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

    「这是我设计专门的魔法杖，用外部的人造魔术回路，帮助连接人类身体里不完全的回路，形成完整的魔力循环。」

    海格依导师的教导，手拿魔法杖，尝试着吸收自然界里游离的魔法元素，然后注入杖内。

    魔法杖正在发光。

    「咻！」

    魔法杖飞出一团火焰，火焰落在一个柴堆上，柴堆迅速地燃烧起来。

    这是很小的一个魔法，火球术。

    却让师生俩兴奋地抱在一起庆祝。

    「这是我们的一小步，却是人类进入魔法世界的第一步！也是我们人类走向强大的第一步！」

    七千年的努力，七千年期待，再加上无数前辈不断地摸索和尝试，今天他们终于成功了。

    师徒俩兴奋地冲出屋去，正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的同胞。

    忽然间，罗夏和海格的表情变得惊诧，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咦？」

    在天空之中，有着一大群天使高速飞过，在他们的背后，都生长着漆黑的羽翼，绚丽的魔法光芒在周身环绕。

    「那是……堕落天使军团！」

    人类惊异的指着天空。

    看着天上冲向日不落山的堕落天使军团，罗夏愣了三秒后，突然兴奋大叫起来。

    「海格，多准备些好吃的东西，让银龙大人高兴，收集天使之血的机会又到了。」

    ……

    在日不落山，从日不落山的宫殿之中，米迦勒展开六只羽翼，箭矢一般地飞出。他的速度这时快到了极致，身影已变得模糊，整个人更被光芒和火焰交织的流光所包裹着。

    「嗖！」

    「嗖！」

    紧接着，又从宫殿内跟出了更多的天使，他们纷纷振动羽翼，跟随着米迦勒而去，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日不落山上所守护天使全出动了，他们的身影正飞快地掠过天空……

    决战前，无论是守护天使一方还是堕落天使一方，皆在全力地吸收世界自然里游离的魔法元素。

    交战双方，数百个天使同时吸纳整个世界魔法元素，由此引发的大规模魔力潮汐波动，何其恐怖。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而后更刮起了龙卷风，而大地也在这时恐惧地颤抖起来。

    风之大陆上五大种族，这一天同时看到他们毕生难忘的场景：守护天使与堕落天使之间爆发了终极大战。

    忘情与至情的大战！

    绝对的力量对绝对的技巧！

    第16章：混沌切割

    在天空之中，守护天使和堕落天使分成两个泾垒分明的阵营，互相对立。

    路西法和米迦勒四目相对，浓重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大战在际。

    然而这一刻，却是无比的安静。

    米迦勒冰冷的说道。

    「叛逆！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路西法语气平淡的答道：「米迦勒，你不会知道的。」、「我所知道的就是——你违背了自己的责任！」

    说话间，米迦勒挥动了长剑，一道道火焰呼啸。

    一道燃烧的火焰朝着路西法劈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但火焰只是额外附带的光影效果，真正可怕的是，剑上被创世之神赋予了独特的魔力，挥动之时，时间与空间都为之凝滞、断裂。

    「你说出这句话是带着自我情感说的，还是习惯性的复读，这是问题的关键！七千年了，你一直就象是从前的我一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自我呀！」

    路西法叹息着，同样一剑挥出。将身边的光，连同时间与空间，也截为一段段。

    重伤痊愈后，无论米伽勒还是路西法，对时间与空间的理解，都上升了。

    「堕天之力并不是邪恶的，那只是我们找到了自我的证明！那是因为我发现了比完全境界更加珍贵的东西！」

    「轰！」

    两道股能切割时间与时间的力量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发出惊人的声响。

    这一刹那，双方的天使陡然厮杀而起，堕落天使震动黑色羽翼，半边的天空都被黑色笼罩，守护天使光芒圣洁，半边的天空被照亮。

    整个世界，此时清晰地分成了黑白两面。

    技巧与力量，再度碰撞。

    没有太多的嘴炮。

    因为守护天使与堕落天使，彼此都太熟悉了。

    对于没有真正自我的守护天使使用嘴遁是没有效的。堕落天使们更在心里明白，守护天使代表他们曾经无知与中二的过去。

    堕落天使皆是曾经的守护天使，曾经的经历，让他们明白，除非自己醒悟，否则他人「用嘴」是无法说服曾经无知中二的「过去」。

    除了自我觉悟我外，「武力」或者是说服他们最好的手段。

    从双方领头的最强的六翼天使长到普通的低阶天使，双方开始厮杀，光团、火焰、雷电、飓风种种魔法在虚空之中绽放，娇艳的鲜血在空中挥洒……

    撕裂的天空，崩裂的大地，燃烧的世界，沸腾的日不落山。

    是的，日不落正在沸腾！

    终年被冰雪笼罩的它，在交战双方疯狂施放的魔法波及蒸煮下，积了七千年的积雪全部融化，沸腾，最后化为滚滚的热流蒸汽。

    路西法和米迦勒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越打越高。

    主要原因是路西法不愿意两人交战的余波，伤及身下的大地。

    他爱这个世界，爱那个女人，爱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堕落之后，他非常不喜欢对昔日的战友挥剑的感觉，却不得不战。

    「路西法，你被低级生命的情感污染了！就让我来将你净化，回归父神吧！」

    「逆乱因果，是忘情之道的极致，而堕天之力的本质则是至情之道。爱是无私的奉献，是这个世界最纯粹也是最复杂的东西！米伽勒，父神骗了我们！我在完全堕落的那一天，那一刻，曾经短暂地接触到了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我感觉到了，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恐怖。」

    尽管知道无用，但是路西法还是想劝说对手虽然在对话中，但是他和他的战斗，却没有停止。

    路西法每一剑挥出，仗着比米伽勒强许多倍的修为，长剑所指之处，时间与空间全部被撕裂，割出大片空间裂缝，有如一张撕开的大网，迎头盖向米伽勒。

    自从他堕落之后，就丧了完全境界修为，力量无法再象从前般做到收敛到集中于一点，点滴不漏地打出。

    他能做的，只是木多压金，巨石压顶，以势逼人。

    「荒唐！」

    米迦勒冰冷地回复着，仗着逆乱因果九成半的修为，配合手中创世之神赐予斩空之剑，一剑挥出。

    路西的的那一击，强大却混乱，力量分散，割出来的时空缝隙，仿若一张画在纸上的渔网，是为「乱序切割」。

    而米伽勒的这一剑，有逆乱因果九成半境界的辅助，有序而集中，名为「秩序切割」。其有如一块橡皮，所过之处，「渔网」就被不停地抹消擦除。

    「爱不仅是对自己的亲人，也是对这片大地上所有生灵的仁慈与爱，最强大的力量，应该来自于对万物生灵的慈爱与温暖，而不是如父神一般，冰冷无情，将众生视为玩偶！你不明白，一旦达到了完全境界，就必然忘情忘爱，视万物生死有如玩偶。」

    路西法激昂的说道，眼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辉，但他的话，并不能说服旧友。

    「情感产生低等生命的生理反应，名为爱的情绪产生的同时，必然诞生出其相反恨。由爱而生恨，恨引发纠纷与仇恨，最后化为冲突与厮杀！」

    米迦勒面无表情，极其理性地回复着。

    「爱是贪婪的，爱是自私的，为了守护你们所谓的爱，你们发动了叛乱！作为世界的守所者，拥有情感是极度危险的。今天的你们的行为，就最好的证明。」

    米迦勒一声怒吼，火焰长剑爆发出耀眼光芒，朝着路西法一连串流水般的斩击，路西法的周身被光线切割，自己身后的云雾被光线切割而开，自己的力量被莫名分离。

    「这就是斩空之刃吗？」路西法犹疑道。

    「我奉父神的意志，让尔等叛逆的生命在今日消亡……」

    米迦勒面若钢铁，冷冷看着路西法。

    路西法似乎落到了下风，却没有丝毫的紧张之感，悠悠说道：「他连斩空之刃都给你了，但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叛逆，你已经死到临头了！」米迦勒再一次挥动火焰长剑，一连串劈杀，数道火焰朝着路西法呼啸而去。

    「今日，就算是你领悟到了完全境界，在我的眼里也不算什么。因为我也曾短暂地到达过完全境界！」

    「全知全能的完全境界，可以创造，同样也可以用于毁灭！」

    「前者代表他的伟大，后者代表他的恐怖。」

    「达到了完全境界之后，只有在无中生有，以及将灿烂化为虚无的那一刻，方能让完全境界的拥有者产生愉悦……而这种愉悦，让我感到恐惧。」

    路西法叹息着，微微举起长剑，漆黑的剑身上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涌动，在黑剑的剑尖之上，燃烧起了一团冰冷的黑色火焰，路西法晃动长剑，空气之中划出了一道道的黑色细线。

    「这是……」

    米迦勒目光一动，这一幕，他似乎似曾相识。

    「时空，给我破开！」

    路西法一声大吼。

    一道黑色细线出现在虚空，就像切豆腐一般，米迦勒脸庞上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流出，背后的羽翼被平整的切割开来。

    而那一道道的火焰也被黑色细线吞噬，路西法身后的雷云也重新凝聚，路西法整个气息陡然上升。

    「这是乱序切割！你是怎么打破我的防御屏蔽的！」

    一道道的黑色细线包围了米迦勒，米迦勒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

    「虽然我现在丧失了完全境界的修为，但是达到完全境界得到的见识与记忆可都在！」

    「叛逆！你的力量为何变得如此强大？」米迦勒惊异的看着路西法。

    只是一瞬间，路西法的魔法力量又一次爆涨，增长辐度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个场面让忆起了一段很不好的回忆——四年前在那个山谷里，他被暴走的拉斯特一拳击碎身体时的场景。

    而这份回忆，令他终于在漫长的人生中，产生了名为「情绪」的东西。

    「肮脏的堕天之力！」

    「逆乱因果完全境界，才是最危险和邪恶的能力！这个世界过去轮回重启了十一次，皆是领悟完全境界的他，为追求创造的喜悦和毁灭的快意而进行的游戏。」

    争论与争斗同时进行着。

    虚空之中越来越多的黑色细线聚集了起来，再次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黑网，朝着米迦勒而去。

    「你在撒慌！路西法！我的这把剑，连时间与空间都可以斩开，也将斩开你的谎言！」

    米迦勒怒喝，挥动手中燃烧的长剑，一道巨大的弧形黑色火焰与黑线之网撞击在一起，不过这黑色细线组成的巨网没有丝毫变化，米迦勒发出的黑色火焰却是顷刻化为乌有。

    米迦勒紧紧握着手中的火焰长剑，背后那一道巨大的浩日虚影渐渐黯淡，甚至要彻底消失了，面对路西法的手段，他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米迦勒，我本不想的，但我必须去做！我必须终止完全境界的诅咒，制止这个可怕的轮回再度发生！秩序切割！」路西法挥动长剑，虚空之中又出现了许多的黑色格状，黑色细线和黑色格状交织在一起，围绕米迦勒而去。

    「这是秩序与混乱的结合，混沌切割！感受一下吧！米伽勒！」

    路西法一声大吼，黑格和黑线猛地包围米迦勒迅速收缩，一下子将米伽勒完全压制……

    在不知道何处的宇宙虚空之中，一个背后有着十二翼的巨大天使，原本紧密的十二只眼睛，此时正在缓缓睁开。

    他的眸中先是空洞无比，继而，他的面目变得疯狂。

    不是愤怒，而是喜悦，疯狂的喜悦！

    「路西法……」

    一个沉寂的声音响起。

    十二翼天使的羽翼完全展开，六只羽翼是洁白无瑕的，另外六只羽翼却是漆黑。

    「路西法，想不到，在第十二次轮回终结前夕，我的分身，你居然会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堕落天使与守护天使彼此间的大火并，他完全清楚，却一直没有插手。

    他继续象看戏一般，在边上观看着。

    他在等待，等待着他的目标，在碰撞中，变得更加美味！

    日不落山山脉，天空的骄阳永远不会落下，光辉会一直普照这一片山脉，但是在今日，天空意外的变得灰白，连日光都有些黯淡。

    一道道的黑烟枭枭升起，一座座的建筑物被摧毁，天空漂浮着不少染有鲜血的羽毛，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响起，这里，俨然已不是圣地，而成了生死战场。

    几个黑翼的堕落天使漂浮在虚空之中，两两握住双掌，嘴角留着鲜血，浑身的伤痕，对立着他们的，是数名白翼天使，他们各自拿着兵刃，魔法光团在他们的周身绚丽闪动。

    「我们曾经可是兄弟，今日却是要自相残杀！」一个黑翼的天使流出眼泪，对着面前的几个守护天使说道。

    「叛逆！你们违背了誓言，将你们就地正法，使我们的职责！」一个白翼天使手中持着光明长剑，不时发出耀眼白光。

    天使，是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生物，他们之间的战争，俨然是最为恐怖的。

    这一个战场，从日不落山脉延伸到各族的领域，都有堕落天使和守护天使交战，大地上，滚滚浓烟生起，一团团魔法光球砸击到地面，大地上出现了许多的大坑。

    各族的生灵都是躲藏到了房屋内，大地上的生灵们惶惶不安。

    一颗从天际之上掉落了巨大黑球，蕴含了巨大的能量，落到了魔族领域，数座魔族房屋顷刻化为灰烬，若不是几个魔族的魔法师出手控制这个可怕的魔法黑球，恐怕后果会更加的严重。

    最害怕的，当然是这片大地最弱小的生灵——人类。

    人族的一个房屋内，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在一起，瑟瑟发抖，神情恐惧，幼小的孩子哭啼地依偎在母亲怀里，夏罗和海格也是躲藏在房屋内，双手抱头捂住耳朵，即使这样，夏罗的耳畔还是不断地响起刺耳的爆炸声，硝烟升腾，木屑四溅。

    人类无法使用魔法，若是被天使之间战斗的余波殃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等死。

    天空在燃烧。

    大地在崩裂。

    黑羽与白羽在漂落。

    不断地有天使陨落。或是白色的，或是黑色的。

    在高空之上，依旧是只属于路西法和米迦勒的战场。

    米迦勒双手握住长剑，全身已经伤痕累累，连那一把父神赐予的火焰长剑，也出现了裂纹，似乎将要破碎。

    米迦勒不停用火焰长剑砍击路西法释放出的黑色细线和黑格，但是都是没有丝毫影响，黑色细线和黑格向着米迦勒的空间不断缩小，要将米迦勒彻底的粉碎。

    「锵！」

    一声轰响从米迦勒的火焰长剑上传来，剑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细小的裂缝在长剑上蔓延，裂缝在米迦勒的长剑上越来越多，长剑上燃烧的火焰也越来越小，几乎快要熄灭。

    「这是父神给我的长剑，怎么会破碎！」米迦勒大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斩空之刃居然要破碎了。

    「砰！」

    一片片碎片飞出，长剑彻底的粉碎。

    ＊＊＊　　＊＊＊　　＊＊＊

    第17章：毁灭的钟声

    天上，不停地有流星落下。

    每一颗流星的落下，似乎都在预示着有一名天使在陨落。

    失落园里，伊丽莉看着不断划过天际的流星，心中非常的担忧。

    不安的感觉，正越来越强烈……

    她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口，开始祈祷。

    「路西法，我亲爱的爱人，愿你能够平安归来。」

    ……

    米迦勒的身躯被黑线和黑格缠绕，瞬间身体被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但这些碎片并没有完全崩溃，每一个碎片还藕断丝连在一起。

    原因是对手手下留情了。

    「为什么？我得到了父神的神力的加持，居然还如此不堪一击……」

    碎片连接的身体，从高空中坠落，在这过程，米伽勒拼尽全力想把身体重新组合。

    路西法一掌朝着米迦勒拍去，顿时，虚空之中，酝酿出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手掌，猛然拍打在了米迦勒的身躯上，将刚刚把身体重组完毕的米迦勒沉重的撞击向大地。

    「砰！」

    由高空坠下的米迦勒，重重在撞击在了大地上，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深坑。

    硝烟散尽后，露出了他残破不堪的躯体。

    他败了，败得极惨。

    身上魔力的凝成的盔甲，已完全失去了光辉，背后的羽毛也凋零了大半。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深坑里，双手张开，羽毛飘散，伤痕累累，身体虽然没有彻底崩溃，但是已经布满了伤痕，内里更是一塌糊涂。

    「米迦勒，我的兄弟，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输？」

    路西法低着头，些怜悯地看着米迦勒。

    米迦勒没有回答，气息微弱。

    路西法抬头看了出去，不远处的战场上，七个白翼的守护天使聚在一起，拼命支撑一个圆形光罩，光罩外分散着十余名黑翼的堕落天使，手掌按在光罩上，正要强行突破。

    而在更远处，有更多的身负重伤的守护天使趴在地上，虽然未死，却也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这场战争，胜负已分，堕落天使大获全胜。

    路西法低下头看着米迦勒，叹息道：「失败的理由，是因为你和你的同伴，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战，没有真正自我的你们，只是机械地在战斗！」

    米迦勒默然地看着路西法，无喜无忧，无畏无惧。

    路西法的脸上生出哀怜，对米迦勒继续说道：「你瞧你，都这样了，却没有自我，没有恐惧，你和过去的我一样，只是一具没有情感和自我的傀儡。」

    说完，路西法将手中的剑插到了大地上，然后双手举到胸口。

    此时，他的左手变成了白色，右手变成了黑色，开始结印。

    最终的印形，是双手拼出一个「心」形的图案，然后在米迦勒的胸口。

    「米迦勒，我的兄弟，我不杀你。」

    路西法的双手慢慢离开米迦勒的躯体，一个灵魂状的白色物质随着路西法的双手的动作被提拉了出来。

    「我要拉出你的灵魂！」

    米迦勒整个灵魂都被路西法拉了出来，一个和米迦勒一模一样的迷你小人，被路西法握在手中，被拘禁在一个卷头大小的光球之中。

    「米迦勒，我要封锁你的记忆，让你投胎成一个普通生命，而不是一个傀儡，让你拥有对一切生灵的仁慈与爱。」

    光球在路西法的手中慢慢升起，光球漂浮不定，渐渐飞到了半空中，逐渐离路西法远去。灵魂离开之后，米伽勒的肉体整个人化成了一尊石像，躺在大地上。

    「从现在起，你的生命将进入轮回。当你的灵魂经历足够多的事情，明白了什么是爱，我会将它带回来，让他重新回到你的身体，让你焕然新生。」

    路西法站起来，环顾四周，目光露在了那些被俘和战败的守护天使身上。

    「不光是你，所有的守护天使，我都会让他们的灵魂重新进入世间，保存他们的身体，直到他们明白了什么是爱。」

    语毕，路西法双手展开，背后的六只黑色的羽翼扇动，身体缓慢的漂浮到半空中。他身体全身散发出光芒，穿透黑暗与尘埃，照耀了身前的日不落山。

    他的声音在这片战场上回荡着。

    「放弃抵抗吧，兄弟们，对你们来说，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战场上的所有天使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刃，停止了战斗，目光都望向了路西法，在守护天使之中，一个长有四只羽翼的守护天使放下手中的兵器，降落地面上，向着路西法半跪，说道：「路西法大人，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天使名叫加百列，曾是路西法最忠诚的属下。

    「为了纠正过去数千年里，我所犯下的错误，也为了做个真正的自己。」

    「路西法大人，我不明白你说的话。」加百列疑问道。

    路西法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问你，加百列，你与我活了七千年，这七千年来，你是为谁而活？」

    加百列：「……」

    这个问题，加百列从未想过，被路西法质问时，脑子竟一片混乱，不知如何作答。

    「你们都是为了我而活着的！」

    巨大的声音震散了云霄，连路西法身上的光芒也被震散，下一秒，一股令所有天使皆感到震颤的力量，降临了整个世界。

    就在日不落山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影，这个光影十分庞大，俨然像是一座不倒的山峰。他连接天地，即使身在数千公里外，凡人只须抬起头，也能凭肉眼看出，这个光影背后有十二只巨大的羽翼「这是……」

    「这是父神的现身投影！」

    「父神的意志降临了！」

    「等等，这翅膀的颜色，父神的翅膀的颜色……」

    现场所有的天使，惊讶地看到，突然现身的父身，其光之身影的背后，那十二只本该是圣洁雪白的羽翼，此时却是由六只黑色的羽翼和六只白色羽翼共同组成。

    「怎么会这样？」

    现场，除了路西法之外，无论是堕落天使还是守护天使，所有天使的心皆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高高在上神，低下头，十二只眼睛同时睁开，俯看着身有蝼蚁一般的诸多天使。他面部呈现金属般的质感，每一只望向天使的眼睛里，都仿佛有无穷的星辰在旋转，数不尽的星辉在诞生，闪动，消亡。

    一半是守护天使！

    一半是堕落天使！

    他的身体似乎包含了星罗万象，是矛盾的复合体。

    「果然，果然是这样！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路西法颤抖着，咆哮着。

    他飞了起来，高举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你在骗我们，一直都在骗我们！逆乱因果之力，堕天之力，都是属于你的力量的一部分！你创造了我们，只是在养殖我们，等着我们产生情感，堕落，然后收割！」

    路西法刚刚飞起的时候，那个连接天地的「巨神」，已轻轻地举起双手，放在胸口。

    他双掌相对，掌心中瞬间生出一个乳白色的光团，光团之中，一个小型的宇宙正在旋转，无数的星辰在其中沉浮。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所有天使的耳畔响起。

    「都回来吧，该回家了！回归到吾父的身躯之中！」

    神的双掌沉浮的星辰开始凝缩，凝成了蜷缩成婴儿模样的光团。

    一个浩大的，难以抗拒的声音，在这一刻响彻天地。

    风之大陆上的所有的生命，上至最接近「神」的路西法，下至一条普通的虫豸，皆在这一刻听到了同一个声音。

    「生命回归！」

    每一个天使头上，无论是守护天使还是堕落天使，皆降下一道黑白混和的光柱，笼罩全身。

    「是父神在给我们疗伤吗？」

    先前质问路西法的加百列起初一喜，以为是父神在替他疗伤，但仅过了一秒，他就感对不对劲了。

    他完全对身体失去了控制力，体内的天使之核，更有种要分解的可怕感觉。

    天使之核是天使生命核心，唯打碎天使之核，天使才会真正死去。

    「父神，难道你要毁灭我们吗？」

    一个守护天使望向创世之神，他同样感觉到了身体现在被分解的状况。

    他不明白的是，身为父神的他，他们的创造者，为什么要抹消他。

    「万物终结之日已经来临！」

    「一切都将凋零！」

    「一切都将毁灭！」

    「一切都将归一！」

    无论是守护者还是堕落者，此时身躯都不由自主的向着神之光影飘去。触到光影的瞬间，其身体都象江河入海般，直接被融合吞噬。

    而每一天使的身体消失的瞬间，那具高大光形身躯上，都浮现现出和其相应的面孔。

    越来越多的天使被吸进了创世之神的身躯之中，身躯上的面孔越来越多。

    见到这样的场景，再蠢的守护天使，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无论是守护天使还是堕落天使，皆表情惊慌，催动魔法，震动羽翼，想要远离这里。

    但是，所有天使都象是粘在蛛网上的蝴蝶，根本无力抗拒那巨大的吸扯之力。堕落天使还能抵挡一二，守护天使却是连招架的力量都没有，直接在第一时间身体分解被吸收。

    加百列的长剑深深插进了地面，在地面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沟渠，整个身躯此时都横飞起来，他双手紧紧握在剑柄之上，但是依旧被那可怕的吸扯力，拖着长剑，切开地面，向创世之神的身躯移动……

    「父神，父神，你怎么能这样对付我们？」

    加百列怒吼着，可是他的身体在拖动的过程，就开始自行解体，一片片的光点碎片。令人惊异的是，在这过程中，他身后羽翼也在迅速地变黑。

    他因为愤怒而堕落了，所以是坚持到最后的守护天使。

    至于米迦勒，他很幸运，因为在这之前，路西法已将他的灵魂和肉体分离，送入轮回，现在正落到风之大陆上某个生物的肚子里变成胚胎等着降生，逃过了这一劫。

    灾难并没有仅止于守护天使。

    更多的堕落天使也被吸进了神的光之身影之中，其为其身躯之的一部分。

    「身体完全失控了！」

    堕落天使萨麦尔表情惊恐，萨麦尔对着空气伸手拉扯，似乎想要抓住一些什么东西，但是没有什么能够抓住的，朝着创世之神的巨大光影飞去，然后被融合，吞噬，最后变为浮在其身体表面的一张充满惊惶表情的面孔。

    路西法是抵抗到最后的，但也不过是比战友，多支撑了数秒，就被庞大的吸扯力，吸向神的身躯。

    身体被迫融合的瞬间，路西法看到，眼前的神之躯，完全就是独立的宇宙空间。在里面，可以看到远处的星辰，星系，一颗颗燃烧的恒星，一颗颗旋转的星辰……

    最终，他也被吞没了，成为神的胸口正中，一张浮动凸出身躯的，充满愤怒、不甘、不舍表情的容貌面孔。

    「今天，是世界上所有天使的回归之日……」

    「也是世间万物的终结之日。」

    创世之神的声音响彻在大地上……

    第十二次的生命大灭绝，就此开始！

    所有生命，皆在这时听到了灭绝的钟声。

    ……

    在高高的山丘上，龙谷里，巨龙也听到了灭亡的钟声，看见这道光影背后的十二只羽翼，高傲的龙也恐惧地屈服在地。

    魔族领地之中，魔族之王希特拉纷纷走出了房屋，望向天边尽头处的一道巨大光影，眼中露出无穷的惊骇。

    「怎么会这样……」

    ……

    在精灵的领地之中，精灵王高高坐在王座之上，一直以来，他以帝王的身份统治者精灵领地，贵为一族之王，他望向大地尽头处的那具巨大身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颤栗。

    「这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兽人的领地，所有的兽人，在兽人王带领下，一起对着那个巨影所在的方向跪下，臣伏，瑟瑟发抖。

    人类，大陆上最为渺小可怜的智慧种族。

    他们无力地望着天上神的身躯，眼中没有一点点希望的火花。

    罗夏苦笑地对学生海格道：「一切都将灭亡，一切都将消失。这算是众生平等吗？」

    他的学生举起拳头，不甘地道：「这不公平，我们人类才刚刚找到一点希望，我们绝不放弃……」

    第18章：变得更美味些吧！

    神的声音，回荡在风之大陆的上空。

    「我是安卡古斯！」

    「过去的我，是创造万物的创世之神。」

    「第十二次轮回所有的生命都是我的作品。」

    「但第十二次轮回的终结之日，已经到来！」

    「现在的我，是毁灭万物的毁灭之神！」

    「世界本由我创造，世界也由我毁灭！」

    随着天上落下光柱消失，除了已经化为石像的米伽勒的肉身外，所有的天使都被吞噬。

    名为安卡古斯的毁灭之神，身体表面浮起大量天使的面孔，其中大部分眼睛紧闭，无力睁开。这些面孔，没有丝毫的意识。

    但是还是有被吸收的天使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就是路西法！

    已经被融合进安卡古斯身体里的他，居然还有能力反抗，他左手做横拉状，秩序切割！「右手做竖切状，」乱序切割！「二者结合，就是」混沌切割！「在安卡古斯的胸口瞬间斩出一个井字形的口子！

    并且这道口子还在不断地扩大，延伸，只是瞬间，刚刚按在胸口的双手正要完全融入体内的婴儿形光球就被黑网状的「井」字格交缠包裹。

    一击之下，安卡古斯手背上出现大片的井字裂缝，裂缝里可以看到宇宙星空在沉浮。

    但是这些伤口裂缝，很快就又愈合了。

    除了路西法外，其他被吸收的堕落天使也有在做挣扎的，但比起路西法还能反抗一二，他们挣扎就好象泥牛入海，勉强冒出一点气泡，就直接消失，轻易地被融合，最后变成一张张固化了的面孔浮在其身体表面。

    只有路西法还在不停地反抗着，尽管反抗力越来越弱，混沌切割能切出来的裂缝也越来越少。暂时短暂地接触到完全境界的他，比其他天使对「生命回归」有着更强的反抗力。

    安卡古斯的狂笑在路西法的耳畔响起。

    「其实我对第十二次创世，制造出来的作品极不满意，到了终结之日，他们都不能给我带来一点愉悦和惊喜！但只有你是例外！」

    「路西法，我的分身，现在的你就是曾经的我！」

    「当年的我，在达到完全境界时，也面临着和你相同的选择。是选择忘情之道的完全境界，还是选择至情之道的堕天之力。你选择了后者，而我选择了前者。」

    「我是创世之神，我拥有逆乱因果完全境界。可是如果不能解析心的力量，又如能称为全知全能？我已拥有了忘情之道的完全境界，但同样不想放弃至情之道的堕天之力。所以在第十二次轮回开始，分离出你们的时候，我就有了这样一个想法。」

    「我从身体里分离出你们，让你们降生在这个世界，与众生接触，重新产生情感，重新选择，重新走上至情之道！」

    「我一直在等着你们堕落，期望着你们堕落。你们每杀死一个堕落天使，都是在帮我收割一份情感！」

    说到这里，遍布安卡古斯全身的数百张，身经已经凝固的堕落天使面孔，同时活了过来，个个都奋力扭曲着面部的肌肉，努力地睁开眼，张开嘴，发泄着心中的悲愤和痛苦。

    而那些本属于守护天使的面孔，则在这时逐一消失。

    他们被彻底抹消了。

    原因是：堕落天使，才是神最想要的果实，才有被收割的价值！而守护天使，他们都是不合格的！

    创世之神和路西法的对话，被收割的堕落天使们全都「听」到了。

    他们在愤怒，他们在咆哮，他们在不甘！所有堕落天使的情感，在此时因为愤怒而燃烧到了极致。

    但是他们无法睁开眼也无法张开嘴。所有的堕落天使的眼皮和嘴唇，都黑色的「线」紧紧缝合着，唯一做的事，只是疯狂扭动着面部的肌肉。

    「绝望吧，愤怒吧，这样的你们，才是最美味的！」

    毁灭之神安卡古斯狂笑着，被收割的堕落天使身上散发出种种绝望与愤怒的情绪，就是他获得堕天之力必须的燃料。

    对他来说，每一份炽热的情感，皆是甜美的佳酿。

    「你，路西法，我的分身，曾达到完全境界，却又选择了另一条路的你，却是我第十二次创世时最大惊喜！你一点都没有让我失望，你将是我在终结之日收割到的，最甜美的果实！」

    被融入安卡古斯体内的路西法，从身体意识，还在不断地遭受吞噬。

    他发出的混沌切割，也越来越无力。

    反抗越来越弱。

    眼皮也越来越难睁开。

    一道道细细黑线，逐渐地爬上他的脸，化成魔纹，慢慢地封住了他的眼与口。

    终于，路西法的反抗挣扎停止了……

    安卡古斯身上数百张堕落天使的脸，也在这时停止了扭曲……

    一切都将终结，一切都将归一……

    ＊＊＊　　＊＊＊　　＊＊＊

    路西法的意识还没有消失，他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另外的空间，四周空空洞洞，没有一点光亮，完全的漆黑。

    一切，仿佛回到生命最原始婴儿状态。

    ，全身赤裸，没有了羽翼，四肢蜷缩在一起，无法动弹，路西法甚至没有了触觉，感受不到一丝的寒冷和暖意。

    「我的力量在消失，意识也在消失……」

    路西法在一片漆黑中呢喃道，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越来越虚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甚至快要消失了……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在一片漆黑之中，路西法愤怒的吼叫着。

    「伊丽莉，伊丽莉还在等我呢！我怎么能在这里就倒下！」

    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感应到了，路西法看到，失落园里，伊丽莉跪在地上，仍然在为路西法祈祷。

    「你不会就这样死去的……」

    伊丽莉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角留着泪水。

    少女的心意，透过时空，清晰地传送到路西法的脑海中。

    「我不能放弃！我还要守护最珍贵的东西！」

    位于安卡古斯胸口的面孔，那一张路西法的面孔，面孔上的眼睛赫然睁开了！那怕是被「缝」上了线，也无法阻止他。

    「嗯？」

    安卡古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端倪，看向了自己的胸口，赫然发现他最满意的「分身」，居然在这时，挣脱了他的禁制，强行睁开了眼。

    「咦！」

    所有的禁制，竟在瞬间被他挣脱！

    接着，以那张睁开眼的面孔所在位置为突破点，路西法的半个身子挣扎着，竟从安卡古斯的胸口冲了出来。

    此时的路西法全身赤裸，背后的羽翼展开！

    不再是三对暗黑之翼。

    而是足足有四对漆黑的羽翼！

    整整八支的黑色羽翼展开振动！

    他又突破了，而且进化了！

    「真不愧是我的分身，你居然摆脱了我的吞噬，而且再度进化了！」

    「闭嘴！我不是你的分身，我是路西法，我是我自己！」

    挣脱出来的路西法，双眼燃烧着火焰，路西法双手交叉重叠，一根根黑色细线夹杂着白线朝着安卡古斯切割而去。

    「混沌切割！」

    巨大的黑白细线组成的大网切割在了安卡古斯的身体之上，瞬间在他身上撕出大片的「宇宙背景」的伤口。

    一击之后，路西法已经退后了近千米，漂浮在空中。

    「你变得更加美味了……」

    望着进化中的路西法，安卡古斯的双眼里没有惊怒，有的反而是更大的喜悦！那目光，那眼神，就好象饿了十天的旅人，突然面前出现一只美味的烤鸡一般。

    路西法举起右手，五指向天，掌心中，一把黑白包裹的电状长矛正在生成。

    长矛两端滋滋作响，释放出的黑白触须并不是雷电，而是能将时间和空间皆斩断的裂缝。裂缝里同样可以看到星系沉浮路西法高举长矛，背后的十二只羽翼扇动，瞬移到安卡古斯面前，高举长矛，狠狠劈向了安卡古斯的前额。

    在身形巨大的安卡古斯面前，路西法渺小得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但力量层次达到他和安卡古斯这样的级数，体形的「大」和「小」并没有区别，「斩破时空！」

    随着路西法一声怒吼，手中长矛顷刻变得狂暴，阴阳之色流转，长矛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长矛刺向了创世之神的额头。

    安卡古斯的眼中涌现出了更多的「喜悦」，「是爱吗？原来是爱让你变得如此美味啊！」

    长矛的光芒照亮了安卡古斯身后的日不落山，这一击下，苍穹的也之为色变，被黑白之色照耀。

    大地之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绵延数百里……

    空间破碎！

    安卡古斯的头部在这一击之下，被瞬间劈成了两半，整个身体一分为二。

    不光是创世之神的身躯，就连他身后的日不落山，也在这一击下，被一分为二，然后化成无数的碎片，分解崩离。

    「这并不是结束……」

    一击功成的路西法，脸上并无一丝笑容。

    安卡古斯被劈成两半的身躯，就象是被刀劈开的河面，刀势刚刚收合，就迅速地愈合完毕，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干得漂亮！路西法，我的分身，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能再做突破。」

    一个浩瀚沉重的声音响起，声音充斥了整个空间，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

    路西法的拳头捏紧，脸色毅然。

    路西法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密如蜂群的细小黑洞，一下子将他包裹在其中。

    每个小黑洞都在同时扩张，互相碰触，融合。

    小黑洞变成大黑洞，黑洞越来越巨大，朝着路西法挤压笼罩过来……瞬间吞噬了路西法的脚部，接着大腿也没入了黑洞之中，很快，他整整个身子都消失在了里面……

    路西法完全消失在了黑洞中后，黑洞开始向内坍缩。

    但是坍缩只持续一半，就被中止了。

    然后，就象当初梅菲斯打碎黑洞而出时一般，这个吞噬了路西法的黑洞，突然突然出现井字形的刺眼裂痕，然后就象被打碎的鸡蛋壳般，从里向外崩裂开来。

    从内击碎了黑洞的路西法，威风凛凛地悬浮在半空中。

    「换招式吧，你的这招还杀不了我。」

    话音刚落，整个世界的光线突然全部消失，他发现他竟象瞬移般，突然置身于外太空的虚空中，而原先的大地，就在他的脚下。

    在一片漆黑之中，无数的星光汇聚起来，迅速形成了一个人形。紧接着一张长着十二只眼睛的面孔出现在了路西法的面前，其背后生有十二只羽翼，一半漆黑如墨，一半皎洁如白玉。

    安卡古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路西法面前，满脸癫狂的笑容。

    「你变得越来越美味了，路西法！」

    「堕落天使的堕天之力，我也拥有！」

    话落，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堆天使面孔，悠然说道：「以情感推动这种力量，我也会。」

    「啊！」

    在安卡古斯身躯上的数百张眼睛全都被缝住的面孔，同时从被封闭的嘴缝里发出痛苦挣扎的尖叫。

    这些扭典的面孔，每一张路西法皆十分熟悉。

    「你这混蛋，居然把梅菲斯和拉斯特他们……」

    安卡古斯继续狂笑，神色戏谑的说道：「他们本就是我的分身，不过都是我的身体暂时分解出来的一部分，让他们死后还能回归于我的真身之中，是对他们莫大的恩赐！」

    路西法愤怒地道：「闭嘴，我们都是我们自己，我们不是你的分身！」

    「你也回到我的身躯之中吧，路西法，这是你无上的荣耀！也是你的命运！」

    「你心中炽烈的爱，在你回归本体之后，也会帮助我继续完善堕天之力的。」

    话音刚刚落下，安卡古斯就象破碎的肥皂般，没有任何的事前预兆，突然就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他并不是真的消失。

    而是他已经和宇宙融为一体！

    他的声音，直接在路西法的脑海里响起。

    「燃烧你的情感，继续变强，继续进化，努力地反抗吧，路西法！那样的你，方才是最美味的！」

    突然之间，路西法的胸口出现一个明显的拳头印痕，身体直接向后飞了出去。

    拳印之中，竟显现出星河旋转的画面。

    飞退的过程中，路西法的一只羽翼莫名地出现巨大创口，鲜血染红了半边羽翼，可是路西法连安卡古斯的一道影子都没有看见。

    「啊～」

    路西法惨叫着，受创的羽翼就在这时被硬生生地扯离身体。

    「告诉你一件事，我的化身，就是宇宙！」

    「我无处不在！」

    路西法惨叫、挣扎，背后羽翼不断地被粗暴地扯离身体，黑羽乱飞……

    「如果你炽烈的情感，不能让你再有突破，变得更加美味……」

    安卡古斯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的同时，路西法的一只眼睛严重变形，接着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挖出。

    「那么我就和你结束这个游戏，然后彻底地毁灭这个世界！」

    第19章：忘情之道与至情之道

    剧烈的疼痛由内脏处传来，路西法张开嘴，吐出大量内脏碎片。

    安卡古斯的攻击，无处不在。

    我想，我可以！我无处不在！

    这就是逆乱因果完全境界恐怖之处。

    攻击不但来自外部，同样也来自路西法的身体内部。直接无视他的身体防御，在身体内部发动攻击，制造空间裂缝，从身体内部重创了路西法。

    重伤之后，嘴里吐出内脏碎片之时，路西法方才发现无处不在的对手，才刚刚对他发动了攻击。

    之所以毫无反应。

    而是因为他逆转了因果。

    逆乱因果完全境界，意思就是，达到完全境界之后，就可以逆乱因果。

    世间万物，无论是存在还是运行，皆有因果。

    因在前，果在后，先有「因」，方有「果」。

    攻击对手是因，命中对手是果。

    但达到了安全境界之后，就可以逆转时间，操纵空间，让「果」比「因」先诞生。

    也就是说：让攻击结果，比攻击行为提前出现。

    「这家伙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根本没有战胜它的可能啊。」

    若是整个宇宙都是创世/毁灭之神的化身，身处于宇宙的自己怎么可能击败它呢？

    曾短暂地达到过完全境界的路西法，凭着当时的心得，一招就识破了对手这一击的虚实。

    但是，正因为深悉对手的强大之处，方才比无知更令人绝望。

    堕天之力的强大，来源于施展者的内心。内心越强大，力量越强。当路西法因为看清彼此的差距，而斗志减弱时，先前还勉强能和对手抗衡的力量，倾刻间减弱了一成。

    而情况，瞬间让那无处不在的对手感应到。

    「你就这样放弃了吗？路西法，这可不行啊！我可以等着你变得更加美味，方才好食用啊！……」

    癫狂的笑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若是这样就放弃，那就太无趣了，无穷的岁月中，我的作品总是那么不堪一击，羸弱无比，我以为你能给我带来一点点的惊喜。」

    虚空之中，一点点的星光泛起，凝聚出了一个与路西法一般大小的人形，紧接着，安卡古斯在路西法面前亮出了真身，确切地说，只是部分真身。

    「你以为，就凭你的爱就能击败我吗？」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邪恶地笑着，玩味十足地看着路西法。此时的路西法，已经再次被他制服，全身上下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当安卡古斯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那几百张堕落天使的面孔，也在这时一起扭曲起来，发出鬼泣一般的嚎叫。

    虚空没有空间，声音不能传播，但是路西法的脑海里，还是感应到了他们发出来的，充满愤怒、绝望、不甘、怨怼，以及名为恐惧的负面情绪。

    无数堕落天使绝望的鬼泣声伴随着的是安卡古斯猖狂的笑声，他睁开的十二只眼睛里，洋溢着近乎变态的喜悦之光。

    「还记得你和米伽勒被拉斯特、梅菲斯打败时的情景吗？」

    「你们就是被他们用爱的力量打败的！」

    「而现在……」

    安卡古斯的手指轻轻在空中一挥动，路西面前的空间空间一阵破碎，然后就象被打开的荧屏般，瞬间出现了一个画面：伊丽莉正跪在地面上，对天空，闭着眼睛，做着虔诚的祈祷。然后，他也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了爱人的心声。

    「路西法，你对她的爱，比梅菲斯和拉斯间的爱还要炽烈！」

    那个可怕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路西法恐惧地看到，伊丽莉的身体突然象麻花一般地扭曲起来。

    神的力量，超越数万公里的距离，直接抓住了她，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她扭曲，挤压，破碎。

    「不！伊丽莉！」

    耳畔里，回荡着伊丽莉的惨叫声，路西法的双眼猛地睁大，发出歇斯里地的咆哮。

    「对，就是这样！炽烈的情感，你终于又燃烧起来了，路西法！」

    「想救你的爱人，就像梅菲斯和拉斯特一般，燃烧你的情感吧！」

    「你对伊利莉的爱，对我的愤怒与仇恨，这些堕天之力的情感源泉，现在都在爆发了！」

    「请爆发得更猛烈些吧！那样的你，才是最美味的！」

    虚空之中，安卡古斯猖狂的声音在回荡着。

    在安卡古斯的折磨下，伊利莉发痛苦的尖叫，感受到恋人的痛苦，悲愤中的路西法，身上的光辉越发灿烂，体内的堕天之力，以疯狂的几何级数在增长……

    「对，就是这样，再变强点，你可以变得更强的！」

    就在安卡古斯喜悦的声音中，路西法生出了第五对羽翼……而后第六对羽翼也以极快的速度长了出来。

    忽！

    十二只羽翼展开，漆黑暗沉，他完全挣脱了安卡古斯的压制。

    路西法与安卡古斯对立而视，他终于达到了至情之道的极致，将身体进化到和安卡古斯同一层次。

    「哈哈哈，等到了，等到了！路西法，你就是选择了另一条路的我！七千年了，我终于等到选择另一条道路的我的出现！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因为，现在的我不但在忘情之道上已走到极至，在致情之道上，同样也走得很远。」

    「以情为炉的堕天之力，我也拥有！」

    「我从别的堕落天使身上的收割到的，只有愤怒、绝望、悲伤、怨怼这些负面情绪。唯独欠缺的，正是你，路西法，心中充满的最炽烈的爱！这份强烈的爱意，会是我达到堕天之力极致的最后一块，也是最完美的拼图！」

    癫狂的哈哈大笑中，遍布全身的数百张堕落天使之脸，在这一刻同时被除了封印，睁开了眼。

    所有的眼睛，皆在这时一起视向路西法。

    而作为目光正中的心的路西法，瞬间生出自己被困于充满无数双眼睛窥视的空间里，每一只都向外淌着血，流着泪，释放着充满绝望、愤怒、恐惧、悲伤、怨怼的种种负面情绪视线……

    「心眼幻像！」

    这是针对灵魂攻击，每一道视线落在身上，都让他的灵魂产生割裂般的剧痛。

    只是近千道目光扫过，剧痛之余，更令路西法生出记忆被割裂幻觉。

    不，不是幻觉，而是他的记忆，当真随着这千道目光的扫过，和灵魂一起被割成了破碎的上千块。

    中招的瞬间，路西法的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看到了上千个碎片。

    每个碎片里，都有一个他自己。

    斩死堕落天使时，冷酷无情的路西法。

    惨败给梅菲斯后，迷茫的路西法。

    追寻「爱」的真理，思索中的路西法。

    初遇伊丽莉，心灵初次悸动的路西法。

    发现自己开始堕落，挣扎在理智与情感间的路西法。

    最后，是舍弃了代表神性的逆乱因果完全境界，拥抱爱人的路西法……

    「伊丽莉！」

    当拥抱着伊丽莉的画面出现时，路西法也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强大精神力加持，一声怒吼中，不但将被割裂的灵魂与记忆强行拼合组回，更从幻境中惊醒过来。

    此时的他，发觉自己正置于无边无际的星云之海之中。

    无数的星辰组成的星海，化成咆哮的巨浪，一起向他涌来。

    ＊＊＊　　＊＊＊　　＊＊＊

    银龙谷，老人罗夏和海格，以及身边的人类，睁着恐惧的双眼，一起朝南方日不落山的方向望着。

    不仅是他们，那条白银之龙，也从沉睡中醒来，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南边。

    世界的的龙谷，魔族领地上，精灵森林里，兽人石堡中，所有的生命，此时都抬着头，看着同一个目标。

    封龙山，沉睡中的神龙王也被惊动了，它愤怒了，用力地挣扯着身上的锁链，咆哮着向那个方向喷出一道刺天际的龙焰。

    所有的生灵，此时都看到了或感觉到了那棵树，一棵闪闪发光，连接天地的巨树！

    无论是站在风之大陆极北苦寒之地的塞尔巴托，还是位南边荒芜土地的阿沙尼亚，站在大陆上的任何一个角，只要抬起头，都可以看到这株穿透大气层，连接天与地的参天巨树。

    参天的巨树，闪闪发光，共有十二根枝杈，每根枝权上，都有一个安卡古斯的身影，每个身影里，仔细望去，都有宇宙星河在旋转罗夏惊叹问身边的白银龙道：「这是什么树……」

    白银龙晨曦之星答道：「是生命之树！我在龙族里听说过，这是世界初生时，诞生了所有生命的生命之树，又叫世界之树。只有最古老的最初之龙，方才见过！」

    整个世界，只有置身于「树杆」之中的路西法，真正地认出了它的真身。

    这是安卡古斯的终极绝招之一，「世界树。宇宙化身！」

    此时的安卡古斯，已化身为宇宙世界树，正要吞噬路西法。

    路西法举起了右手，掌中再次生出那根同时包含秩序与混乱气息黑白毁灭长矛，狠狠地劈向源源不断向他涌来的群星之海。

    长矛滋滋作响，以至情至爱的情感为炉驱动的堕天之力，使出一的这招斩破云空，里面包括的混沌之力，可以击空星辰，斩开空间，撕碎时间，阻断因果……

    星辰炸裂，无数的星辰星系星河，被路西法手中的毁灭巨矛一一击碎，然而，星河仿若无尽，仍然不停地向他涌来。

    路西法发狂了一般，挥动长矛，矛身化为无数影子，齐齐横扫虚空，一片片的星辰不停地被毁灭。

    外面的世界，生于地上的芸芸众生，在听到了毁灭的宣言后，皆恐惧得茫然无措，敬畏地看着天空中正在发生的星辰异变。

    除了伊丽莉外，没有人知道，有一位堕落天使，正在为了他所爱的人，向着创造这个世界，又要毁灭这个世界的「神」奋力挥矛。

    白昼与黑夜疯狂交替的天空中，那株连接天地的世界树，不断地有枝杈炸碎。「轰隆隆」的巨响响彻大地，仿佛末日降临。

    世界各地狂起了龙卷风，山脉破碎，岩浆喷溅，许多地方都在爆发可怕的天灾地灭。

    海格的表情恐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着一旁的夏罗问道：「导师，天空怎么了？」

    白银之龙晨曦之星，已经惊恐地飞了起来，远远飞离了龙谷，谁也不知道她在往哪里逃窜。

    但罗夏却只是抱紧身边的树，用力地稳住身体，同时努力地保持着宁静。

    他对学生道：「是神明级别的力量正在激烈的碰撞，有人正在反抗神明灭世的行为……」

    日不落山方向，不知何时，那株巨大的，拥有十二根枝杈，站着十二个「神」的身影的世界树，已经完全崩碎了。

    它化成了无穷无尽的星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动它们，渐渐的，这些星辰变成一个巨大的，螺旋状的银河系星云图，布满了整片天空。

    如此状观的天文景象，再次令大地上的众生，敬畏地张大了嘴。

    然后，没有任何预兆，状观的螺状银河星云，其中央突然现出一道十字状的黑痕。

    黑痕象伤口般迅速扩大，只是眨眼间，整个银河星云崩溃散乱，无数的星星、小型星系化成了洒落在地面的珠子，向四面八方飞射溅出。

    星空又恢复了原样……

    而先前颤抖不止的大地，也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

    一道闪亮的身影，冲破粉碎的银河星云，流星般地划破整个天空，冲向南边。

    失落园里伊丽莉倒在地上，整个身体除了头部外，已扭曲得象拧紧的抹布，大量的血从身体里溢了出来。

    她早已全身骨头尽碎，偏偏却还活着。

    因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需要她活着。

    死掉的伊丽莉，只会让路西法充满愤怒与仇恨，而这些情感安卡古斯已收割得够多的了。

    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收割到路西法身上「爱」的情绪。

    而活着却将死的伊丽莉，才刺激得路西法不断燃烧情感，变得更加「美味」。

    以近乎闪电的速度，冲入失落园，回到伊丽莉身边的路西法，此时同样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十二只黑翼又变回到仅有六翼的状态，而且每只羽翼皆残破不堪。

    赶到爱人身边后，他伸手一摸，瞬间解除伊丽莉身上的禁制。

    而后一个巨大的水球包裹住了伊丽莉，这是名为「天使之泪」的终极水系回复魔法，只要大脑完整，灵魂无缺，受再重的伤都能回复过来。

    只是十数息的功夫，路西法就将伊丽莉身上的伤治愈完毕。

    「路西法……」

    他和她紧紧抱在一起。

    然而，一个声音此时在路西法耳畔响。

    「了不起啊，路西法，我的分身！靠着你心中的炽烈的爱，居然连我的宇宙的化身都打破了……为了拯救爱人，那一刻，你用爱为动力燃烧驱动的堕天之力，远远地超过了我，但是……」

    抱着伊莉丽的路西法抬头向天，愤怒吼叫：「闭嘴！我是我，我是路西法！不是你的分身！」

    不知何时，安卡古斯已重新出现在路西法面前，就悬浮在二人正前方上空十米的高处。

    此时的他，不再是连接天地的巨像，反而缩小到和路西法接近的体型。

    和依旧全身伤痕累累，羽翼残破不全的路西法相比，他的身体看上去完好无损——也不是真的完好无损的。

    先前的他，身上布满数百个堕落天使的面孔，身后的羽翼，是六黑六白。

    但现在的他，身上的堕落天使面孔已经一张不剩的全部消失。

    而背后本是六黑六白的羽翼，此刻也接近恢复至圣洁的雪白——之所以说是接近，原因是十二只羽翼里，每只都还夹杂着一根黑色的羽翼。

    每一个面具，都代表一份他从堕落天使身上的收割到的情感。

    领悟了忘情之道极致的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代价，就是舍弃自我的全部情感。

    他本已无情无爱。

    要想重获情感，把至情之道的堕天之力也修行到极致，唯有的方式，就是「收割」。

    收割自己的分身，堕落天使身上的情感。

    「路西法，和你相比，那些堕落天使身上的情感，皆没有燃烧到极致，稍稍使用，就消耗殆尽。唯有你是例外，现在的你，站在爱人身边，近距离守护着他，哪怕现在已筋疲力尽，但那份炽烈的爱，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比星河还要耀眼！」

    安卡古斯的身体缓缓地降下，先前的战斗，他同样损耗巨大，但是他回复速度远胜路西法百倍。

    说话间，安卡古斯身后的十二只羽翼象孔雀开屏般地展开，绽放，圣洁雪白的豪光，将整个世界都映得雪亮一片。

    「你只余下最后的一击之力了！守护在最爱的人的身边，努力地反抗，奋力地挣扎吧！你已经在致情之道上走到极致了，从你身上收割到的情感，将会有如这个宇宙一般的永恒存在，不会再损耗消失！」

    等侯了七千年，期待已经的果实，终于成熟了。

    「马上，就可以得永恒的和完美的致情之道的力量了！忘情之道和致情之道合而为一，我将成为世间真正完美的存在！」

    即使是领悟到逆乱因果完全境界，而舍弃了所有情感的创造/毁灭之神，此时也忍不住产生了名为「喜悦」情绪。

    因为喜悦，他十二只白羽，瞬间又凭空多了几根黑羽。

    第20章：灵魂深处

    路西法拦在安卡古斯和伊丽莉之间，拼命地想要吸取周边的魔法元素，补充自身。

    然而他在这时惊恐地发现，身边的魔法元素竟空空如野，一点一滴都无法吸到。

    原因是安卡古斯仗完全境界的修为，比他更快地恢复过来的优势，凭着宇宙化身，已封锁了这里的周边。

    被路西法打破了宇宙化身的安卡古斯亦不在巅峰，但是他的完全境界修为皆在。

    做不到以力破巧，路西法必败。

    更不要说现在的他，因为恢复速度上的差距，加上先前替伊丽莉疗伤的损耗，体内残存的力量已降至最低谷。

    「你只余下一击之力了！这一击要用什么招，一定要想好啊！」

    安卡古斯静静地看着猎物，他并不急着出手。

    从头到尾，整个战局的演化，至今都在他的预计之中。哪怕是宇宙化身被打碎，也并没有超出预计。

    已达到堕天之力极致的路西法，要完美地「收割」他，并不容易。

    他要收割的，是他身上的情感而不是力量。最佳的收割时间点，是他身上的情感最浓烈的那一刻。

    可是情感最浓烈的那一刻，往往也是堕天之力在炽烈的情感驱动下，被推到极致的那一刻，那时的路西法，强大无比，根本无法收割——先前安卡古斯被打碎宇宙化身，就是最好的例子。

    万物皆有起伏。

    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事物，堕天之力也不例外。

    激情之后，必然虚弱。

    堕天之力靠着激感燃烧，无限增殖之时，固然恐怖得连安卡古斯的宇宙化身都能打碎。但是，霎那的巅峰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无法避免的低谷。

    现在的他，就处于这样身体力量的低谷期，身体也蜕化变回六翼形态。

    安卡古斯要做的，就在这里，让路西法站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零距离守护她的时候，逼迫着，让他在身体的最低谷期再次燃烧情感。

    此时的他故然会因为情感爆发而再度力量暴走，但是由于身体已经达到极限边缘，这种暴走只够他发出一击就会自我毁灭……

    「我不怕你暴走的最后一击，我已做好了承受你最后一击的准备。然后，我会在你身体自我毁灭崩溃的那一瞬间，收割掉你全部的情感！和你不同，已达到完全境界的我，是不死不灭的完美体，就算身体和灵魂被粉碎，都能最终复原过来。」

    安卡古斯静静地看着路西法，看着这个堕落天使在他紧紧逼迫下，灵魂深处不断地产生出各种正面负面的情感。

    「爱，愤怒，仇恨、焦躁、绝望！还有更多的情绪吗？都给我冒出来吧，全力地燃烧吧！」

    对伊丽莉炽烈的燃烧的爱，对神的愤怒、仇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焦躁、绝望，路西法身上散发出来的每一分情感，在安卡古斯眼里，皆是无上美味。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逼迫着，期待着，等待着果实最终成熟落地的那一刻。

    然而，安卡古斯期待中的路西法燃烧情感，再度提升，并没有如他想象中般发生。

    对面那个伤痕累累，身体上沾满血迹的堕落天使，在绝境中，身上的对抗气势，居然在不断地减弱。

    不，用减弱来形容并不正确。

    先前，他打碎他的宇宙化身时，当时他的情绪就象热恋中的痴男怨女，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哪怕与世界为敌。那份炽热的情感，就象太阳一般耀眼。

    而现在的他，却这时异常地冷静了下来，有如男女之间，渡过了最初的狂热与激情后，开始了细水长流的平静期，有如井中之月般宁静。

    「我要收割的是你炽热的疯狂，而不是这种平淡的静默！」

    就在安卡古斯的惊讶目光注视下，路西法缓缓地举起了双手，双手之间泛着光，他左手如玉，右手如墨，只是一眼，安卡古斯就认出他要出什么招了。

    「魂之轮回？你的最后一招，居然是补完人心的魂之轮回？」

    路西法双手放在胸口，左手发出洁白的魔法光芒，右手一团漆黑的气流缠绕。

    他盯着安卡古斯十二只羽翼中仅余的几根黑羽道：「安卡古斯，先前的战斗，你从别的堕落天使身上收割到的情感，在先前的战斗已经耗尽，为什么到最后，还有几根黑羽，一直都存在呢？」

    「那是因为，你还有一份情感没有消失，并且一直顽强地存在。」

    「拥有完全境界，意味着放弃情感。但什么样的情感，居然连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都无法抹消呢？」

    「是恐惧！是对死亡的恐惧！」

    路西法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一切。

    当路西法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时，安卡古斯身后的黑羽，竟在逐渐地增多。

    「你为什么恐惧？我感觉到了，你的恐惧，并不是针对我的！」

    「那么，又是什么样的恐惧，为什么会连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都无法抹消？」

    「是未来吧！」

    「逆乱因果完全境界，全知全能，破尽万法，可以逆转因果，自然也可以——」

    路西法轻轻地笑了起来。他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道：「预见未来！只有预见未来，才会让你恐惧！」

    话说到这里时，路西法早已完成了出招的准备。

    「当初，我丧失了逆乱因果的能力之后，却理解了情感，而后更创造出了心灵补完魔法——魂之轮回！」

    「但这招魔法，除了补完心灵外，还有另一种我不愿意使用的用途！」

    「那就是拷问人心！无视防御，无视强弱，直击中招者心灵中最虚弱的一面！」

    语毕，路西法相对的双掌中诞生出黑白混和的魂球，迅速扩大，一下子将双方笼罩其中。

    「这是……」

    仗着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修为，安卡古斯瞬间就看破这招魔法的虚实。然而他再次恐惧的发现，哪怕他拥有了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竟也对这一招毫无破解应对之法。

    因为他的完全境界解析出，这招魂之轮正用时是心灵补完魔法，而逆用时，则可以拷问人心！

    其特性就是「平等」，无视中招者力量强弱，直击其心灵，铐问出招者和中招者心灵中最虚弱的一面！

    「居然还有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无法破解的……」

    无论路西法还是安卡古斯，瞬间陷入此招施展后形成的黑色幻境中。

    一滴水，在黑色的幻境中凭空生成，落下，击中安卡古斯的心灵，瞬间荡出一圈圈涟漪，反映在出他和他的内心世界。

    「安卡古斯，未来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惧，连完全境界都无法抹消？」

    涟漪的波动中，映出来的，是安卡古斯灵魂中最畏惧的存在。

    首先，路西法看到的是两个奇怪的男人模样的身影。

    他们的外形极其非常相似的，容貌更近乎一模一样。

    一个长着一头黑发，背后长有六只翅膀，那翅膀并不是天使的羽翼，也不是龙的肉翼，反而象是二者的混合体。他的身体里，充满了「创造」的力量。

    而另外一个，则是一头瀑布般的白发披在身后肩上，他有着同样的翅膀，只是他身体里力量的特质，却是最纯粹的「毁灭」性质。

    他们两个人正对着的创世之神，一黑一白，十分鲜明。

    路西法正以安卡古斯的视角，看着他们。

    他知道，这是未来！

    安卡古斯看到的未来。

    路西法努力地想看清二人面孔，然后他看到了。

    黑发的那位，英气逼人，身上更是霸气冲天，有如初升的朝阳般耀眼。

    白发的那位则完全相反，透着历经风雨，洗尽铅华后的萧瑟感。

    他们两，黑色身影和白色身影并肩而立，一个一个左手出拳，一个右手出拳，两人组成的一对拳头平行向前挥出。

    看似平平淡淡的这一卷击出时，路西法只感觉整个世界在这一拳之下，都被凝固住。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逆乱因果的完全境界，都无法破解这一拳！」

    这不光是路西法的感受，更是安卡古斯的感受。

    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与惊惶——自创造与毁灭之神的内心无限恐惧与惊惶。

    「啊！」

    路西法最后「听」到的，是那头发一黑一白的两个男人联手一拳轰来时，创造与毁灭之神在灵魂深处，发出充满无边恐惧的死亡惨叫！

    就在安卡古斯在幻境中发出死亡惨叫之时，路西法醒了过来。

    魂之轮回的特性，直指双方的内心，比拼的不是力量高低，而是心灵的完美程度，是否有勇气直面自我灵魂深处最虚弱的一面。

    和安卡古斯不同，今天的路西法为爱人而战，对伊丽莉的爱，令他的内心无垢无惧无畏，全完被炽热的正面情绪所充满，以至于连施招者自己都必须面对的心灵自我拷问都被他「免疫」了。

    他一掌按在了对手的胸口。

    「魂之轮回。灵魂剥离！」

    陷于幻境中的安卡古斯，就象婴儿一般虚弱无力，面对这一击，毫无反抗。

    「毁灭与破坏之神安卡古斯，你就给我待在无尽的死亡幻境之中，永远沉睡吧！」

    「封印！」

    ＊＊＊　　＊＊＊　　＊＊＊

    第21章：封神

    战斗结束了！

    曾经的日不山天使殿，受大战余波的冲击，早已被破坏得七零八落。

    甚至连日不落山本身，也在战斗中被一分为二，露出一道将山体从中剖开的巨型裂缝。

    日不落山之巅，最后唯一能称之完整无缺的，就仅余下进入创世之神的曾经的沉睡地入口的圣光池。

    风之大陆上最后一位天使，现在就站在这里，跟在他身边是伊丽莉，变成石像摆放在一旁的米迦勒，以及时静立不动的创造/毁灭之神。

    偎在路西法的怀里，伊丽莉用惊惧的表情看着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而把「创造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那家伙，却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右掌。

    他的右掌心里握着十二块石头，其中十一块是黑色的，最后一块却是白色。

    伊丽莉问道：「这是什么？」

    「哈姆巴石！」

    「哈姆巴石？」

    「又叫毁灭之石，也可以称他为创世之石，都可以。他是由世界诞生时，生命之树的余烬形成的。」

    路西法看了一眼面前的创造/毁灭之神的身体，这十二块石头，每个不过拇指大小，就是他封印了对方之后，从其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的。

    「这些石头，本来都是白色的，他本是一个世界诞生的纪念。可是在从前的十一次轮回世界被彻灭后，每纪元被毁灭的生灵怨恨，都在世界毁灭之时，被毁灭之神所收集，注入石中，所以石头才变成了黑色，怨恨的黑色。」

    路西法拿起其中的一块，对伊丽莉道：「这块石，就是上个纪元形成的。握着他，我可以感觉上纪元所有生灵被毁灭时的怨恨。这些全是被诅咒的石头，你不要碰他们……」

    他说着把白色的石头递给伊丽莉，伊丽莉接过石头。

    「那么这一块呢？它应当没有被污染吧？」

    「嗯，因为我阻止了他的灭世，但只是暂时阻止，所以他很纯洁。」

    路西法看向安卡古斯，这个创造/毁灭之神，依旧保持着他在他心深处看到的，惊恐至极的表情。

    「逆乱因果完全境界可以看到未来，他看到了自己被打倒的未来。我的那招魂之轮回找到了这个弱点，利用他的恐惧，将他的意识封印进他最恐惧的轮回中……」

    路西法说着手一抬，安卡古斯的身体浮了起来，飘向面前通往虚空的时空之门。

    「他是创世之神，也是毁灭之神，他拥有不死不灭的完美体，我杀不了他。甚至不能利用他意识被封印时伤害他，因为那只会让他更早地醒来，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将他送进另一个世界暂时封印起来。」

    路西法和伊丽莉，加上一个已经化为石像的米迦勒，就在沉默中，目前世界的创造者被送入另一个世界，虚空之中。

    「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现在的他，被我困在他最害怕的，无尽的恐惧轮回中。当他积累了足够的恐惧，身上羽翼一半变成黑色的时候，他就会醒来！」

    「就没有办法能彻底地，真正地封印或消灭他吗？」

    路西法伸出手，把伊丽莉搂在怀里。

    「他是创造和毁灭之神！所以要真正消灭他，也必须同时使用创造与毁灭的力量，方能打破他的不死之身。但是我只具有创造的力量，却没有那种代表绝对毁灭的力量……」

    他想起了在安卡古斯灵魂深处看到的那两个人，那个有着类似龙族和天使翅膀混和物男人。

    「那两个人，心中最大的恐惧的对像，他们才是他的终极者。不过他们存在的时间点，是很久以后的未来……」

    路西法低下头，看向山脚。

    那里是守护天使与堕落天使最终大战的旧战场。

    白银之龙晨曦之星就在那里。

    除了他之外，还一大群人类也在那里。

    他们低着头，弯着腰，拿着玉盒，兴奋地在地上搜寻着什么。

    「他们在找天使草吗？这群狡猾的生灵啊……」天使草，是天使战死时体内四溢的能量在周围环境凝生成的魔法植物。路西法知道，白银之龙非常喜欢天使草的味道。

    「老师，我又找到一块了！」

    地面上，少年海格跳到附近的一处新形成的水洼里，一阵摸索后，从水洼里又摸出了一块沾了天使血的石头。

    路西法惊讶地看到，这个名叫海格的人类青年，回到岸上后，从地上拿起一根造型类似魔杖的东西，兴奋地将那块染满天使血的石头嵌在魔杖顶端的一个小凹槽内。

    然后他右手紧握魔杖，周围环境的魔法元素一阵波动，随手右手一挥，面前的水洼里的化成一条小水龙腾空而起。

    「这是……魔法！这个人类，居然，居然……」

    路西法瞬间瞪大了眼睛。

    作为创世/毁灭之神特意制造出来的，第十二次创世之时，最劣质的「智慧生命」，人类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遭受了恶意的对待，天生体内的魔法回路不全，绝对无法使用魔法。

    但是，这个由创世之神加诸这个可怜的智慧种族身上，近似诅咒一般的「迫害」，居然被他们凭自己的力量战胜了。

    只是一眼，他就看穿了人类能使用魔法的奥秘之所在……

    「他们居然，居然是利用在魔杖制造出外部的人造魔法回路以补全自己身体里缺失的魔法回路，从面形成内外的魔力循环……真是太有创意的想法了。我想说的是，真不愧是上一个纪元的主角吗？」

    这一瞬间，路西法突然想起了他在安卡古斯的灵魂深处，看到的那个会在未来打倒创世之神的那两个男人。

    他们的身上，除了拥有黑魔族、龙的气息外，他还在他身上，意外地感觉到了，属于人类的气息……

    （路西法篇，接近完成，事实上，属于路西法的故事，到这里已经告一段落，暂时可以停下来了。不过大家别急着点右上角的叉，晚上或明天，我会把第一卷路西法的最后结尾放出来。收尾的故事很长，而且讯息很多。看到这里漏过了可就可惜了。）

    第一卷黄金时代篇，我说过的，是一明一暗双主角的剧情。路西法是明线的主角，而暗线主角罗夏的故事，要到最后一章，才刚刚开始。

    然后就是紧接着的黑暗年代，黑暗的英雄篇

    第22章：黄金时代的终结

    「哇！」

    一声响亮的嘤啼，撕破了耳语森林的宁静。

    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

    诞生的是个女孩，其父母却是一对美丽的精灵夫妇。

    孩子降生之时，一股圣洁的光明气息，曾短暂地笼罩着木屋，然后迅速地消失。

    这是被我分离出灵魂的米伽勒的第一世，他转生成了一个精灵。

    「她会在这一世，学会很多情感，然后是第二，第三世……米迦勒，我等着你在凡间沉淀出足够多的情感，等到了那个时候……」

    我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然后静静地离开。

    毁灭之神安卡古斯突然破封印，再度舒醒，还需要等上漫长的时光。

    「封印了毁灭之神后，我成了这个世界的唯一的神，我可以阻止正在爆发的战争，但我无意做这种无聊无意义的事。」

    「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安卡古斯将会突破我的封印，从死亡恐惧的幻境中清醒，然后继续那无休止的创造与毁灭的轮回。」

    「我知道，那时的他将更强，而我却没有半分把握能再次战胜这样的他。」

    「我在他灵魂深处，看到在未来里打倒他那两个人，才是最关键的。」

    「那十一块被诅咒的哈姆巴石里，包含着十一个被毁灭纪元的怨恨，但同样也包含着那十一个纪元的历史记录。」

    「这些日子，我闲来无事，一直都在阅读着这十一个纪元的历史记录。我发现了一件事。」

    「过去的七千年里，这个世界在我的管理下，各族相安无事，一直和平地发展着。但是各个种族的文明、魔法、武技的发展，皆慢得吓人。从文明发展的速度来说，这七千年是令人失望的七千年。过于安逸幸福的生活，让各族都变得腐蚀不堪，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在上一个毁灭的纪元的记录里，我读到了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人类，这个最脆弱，最无力的智慧种族，在这个纪元里，居然能凭自己的能力，解开了他们天生不能使用魔法的诅咒，正是验证了这句话。」

    反思之后，我决定改变从前的作法。

    「必须让水动起来，必须让风车动起来！」

    「我决定，以后不再干涉各族的发展，任由他们为了生存空间，为了各自私欲，互相厮杀。」

    「痛苦使生物变强！残酷的竞争，才会促进生命的进化。」

    「于是，当我放弃开干涉世界，并有意地向各族透露」日不落山上的天使已经死绝了「的情报后，仅过了一年的时间，战争就在风之大陆上爆发。」

    「风之大陆上的第一场战争，被称为屠龙战争。」

    大陆上各族和平共了七千年黄金时代，也就此终结。

    接下来，是属于铁和血的黑暗年代了……

    ——沙恩。路西法＊＊＊＊＊＊＊＊＊恐怖的龙焰从天空中落下，将城市烧成了融化的玻璃。

    时不时的，威力更强的龙杀炮从天而降，每一次轰击，都会将地上某处建筑或堡垒轰得粉碎。

    在食物链最顶端的顶级生命，白银之龙晨曦之星面前，即使是自称是大陆上「最完美种族」黑魔族，也不过是一群很讨厌的乌鸦而已。

    晨曦之星正在攻击魔族的领地望月之堡。

    他早就看这些「长着翅膀」的「紫眼的粉皮蛆虫」极不顺眼。

    原因很简单：他们越界了！

    龙其实是很霸道的生物。

    一条龙生活的区域，往往百公里内都被划为禁区，除了猎物，轻易不允许别的生物进入。

    但是，在很多年前，这些「紫眼的粉皮蛆虫」却把老窝修到晨曦之星的家门口。有他们带头，另外两个讨厌种族，精灵和兽人也有样学样，不断地向龙谷扩张地盘。

    很久很久以前，白银之龙晨曦就想杀鸡骇猴，焚烧魔族的新城望月以发泄心中的怒气。只是当时他受到路西法和米迦勒两位天使长大人的压制，一直只能强忍着这口怨气。

    但在确认日不落山上的天使都在一年多前的那次恐怖的异变中死绝了之后，晨曦之星心动了。

    这一天，她飞临望月之城上空，喷吐龙焰，召唤雷电，将新建的望月之城狠狠地焚烧了一圈。期间，这群紫眼粉皮怪中的最强者，生有黑色羽翼的黑魔族强者，在魔主希特拉的率领下，飞上天空一起围攻晨曦之星。

    晨曦之星大声地嘲笑着对手。

    「不要以为，你们和天使一般生有羽翼，就以为自己真的是天使！」

    虽然那些黑魔族拥有变身的力量，可以通释放出翅膀让自己力量和机动性大增，但是和晨曦之星相比，他们的个体力量还是太弱。无论是魔法还是肢体力量，都远不如晨曦之星。

    很轻易地，晨曦之星就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狼狈退去，而后更尽情地将望月之城焚烧了一通。

    最终晨曦之星仅受了一点轻微的皮骨轻伤为代价，轻易地焚毁城市，而后以大获全胜之姿飞回了龙谷。

    而这仅仅是开始。

    第二天，她又去了一趟附近精灵的地盘，耳语森林，把那群「长耳妖精」的家烧成了木炭。

    第三天，她去了兽人的领地巨石堡，更把那儿烧成了结晶玻璃状。

    战争并不仅止于这一处。

    没有了天使的压制，龙族与大陆上其他三大种族就爆发了全面的战争。

    仗着最强的力量，最强的魔法，最高的机动力，刚开始的时候，龙族就牢牢地压制着其他种族。

    冲突的第一年，晨曦之星在耳语森林烧死了一个精灵——米迦勒的转生体。

    当他攻击耳语森林时，路西法就隐身在一旁看着，但到最后，他只是帮米迦勒的转生体进行了第二次转生，让他变成了在远离龙谷村落出生的兽人婴儿……

    龙族的强大，龙族的暴行，引发了大陆上其他三大种族的共愤，面对共同的敌人，三族很快就联起手来，合作屠龙……

    精灵擅长魔法，兽人力量最强，而魔族中的王者黑魔族，则有二者之长还能飞行作战，三族开始联手针对时，龙族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第23章：黑暗的年代……

    夕阳的映照下，天空象火一般地燃烧着，时不时地夹杂着雷电落下，狠狠地击打在那具活动的银白色身躯上。

    晨曦之星扭动着巨大的龙躯，正愤怒地咆哮着，他疯狂地扭动着受伤的身体极不优雅地在地上翻滚着，这个动作导致钉入她身体里的几根屠龙矛被拉扯了出来，在带出大片血肉的同时，也把她身上的伤口拉得更大。

    晨曦之星是一条白银之龙，美丽的银白色鳞甲令她在龙族中的有着众多的追求者，那身亮银色的龙鳞，也曾是她的最爱和骄傲。

    但现在的她，色泽上反而更象一条低级了许多的红龙，身上大大小小的近百个伤口都在向外喷血，红色的龙血把龙鳞都浇红了。

    晨曦之星庞大的龙躯上，此时钉着近十根根顶端带着倒钩，尾带着连着铁链着矛刺，铁链的另一端，由数十名身强体壮的比蒙兽人象拔河一般奋力向外拉扯着，使得她无法展翅飞逃。

    超过一百名兽人，正在地上四面近距离地围攻银龙。这些银龙眼里「肮脏野蛮的臭虫」，左手持盾，右手持着经过魔力加持，特制的「屠龙兵器」，身上承受「圣盾防御」「圣杯术」魔法防护和助攻，正对着银龙发动冲锋式的突击。

    而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两个类似的兽人突击队小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发动第二和第三波的梯队攻击。

    兽人天生不会魔法，因而对兽人发动魔法援助攻击的，是躲在更远处，高达百人的精灵法师团们。

    这些银龙眼中「阴险的长耳臭虫」，不断地在战场外发动诸如「封龙术」、「重力术」、「迟钝术」之类的对龙压制法，抑制他的力量同的时候，还不停地给现场的兽人施诸如「圣盾防御」、「泰坦神力」、「石肤护体」、「嗜血术」之类的加攻加防魔法。至于不停地从天而降，雷电、陨石术魔法，同样也是这些长耳臭虫的杰作。

    而那散布在四周的精灵弓箭手们，也时不时地拿起手中的长弓，瞄准晨曦之星相对最脆弱的眼睛射出一只只恶毒的利箭。晨曦之星的左眼就是在先前的战斗中被一箭射瞎。

    而在晨曦之星所在的位置的正上方，数十个背上生着黑色羽翼的魔族，或使用法仗，或弓箭，或者直接拿着兵器俯冲而下，配合着地面对着晨曦之星发动空中攻击，每一波攻击，都在龙背上打出不大不小的伤口。

    屠龙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十年！

    龙族也由昔日的一骑绝尘高高在上，到处横行霸道，沦落到了现在这般遭受八面围攻，日日夜夜都被追杀的悲惨境地。

    没有了天使，在龙的眼里，众生皆是蝼蚁。

    可是蚁多可以咬死象！

    曾经雄霸大陆的龙族，在三族的联手打击下，十年后已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绝地。

    一个以黑魔族勇士手持长矛俯冲而下，俯冲突击的同时，他的身上同时被加挂着多重不同的魔力加持光环：圣光术、护体术、神力术等等，所有有效的正面增益魔法。

    当黑魔族释放出藏在身体里的黑色羽翼，释放全部的力量时，不看其额上的角和粉红色的皮肤，其外形和已经消失多年的堕落天使确实极其相似——事实上，黑魔族们也把自己的这种形态，称之为堕落天使变身形态。

    以堕落天使形态突击的黑魔族勇者，从左方象苍鹰般扑击而下，一枪刺向晨曦的后脑。他选取的角度非常地刁钻，正是晨曦之星瞎了左眼的方位。这里是他的视线死角。

    只是身为光明属性的白银之龙，晨曦之星在龙族中的感应力是最强的。尽管瞎了一只眼，身为白银之龙的她，立刻感觉到了自己左后方魔力波动的异常——那位魔族勇者身上被加持的增益魔法和护体魔法实在是太多了。套用一句术语，刺客发动偷袭，本应轻身无踪潜行，可是身上却被加持了圣光术，震憾术之类的附加魔法，直接抵消掉潜影技能，把刺客突袭，变成了圣骑士正面呐喊强攻。

    感应到危机的晨曦之星脖子一扭一甩，避开了这记致命的突刺的同时，更用龙头狠狠地将突袭的魔族勇者在空中撞了出去，远远飞出。

    但是她也并非完全避开这一击。

    后颈依然对被对手的这一击擦到，两片龙鳞直接刺穿挑飞，血水飞溅。更要命的是，就在晨曦之星扭脖甩头攻击偷袭者时，露出了颈下脆弱的咽喉，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空气中。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一只灌注了多重魔法的爆裂箭从远处射至，一箭正中龙喉。

    即使是那里有龙鳞保护，但是这只看似不过一臂之长的魔法箭，还是轻易地贯穿龙鳞，刺入晨曦之星的喉中。

    而后，箭中所包含的各种负面魔法，在箭矢入肉的那一刻，疯狂地爆发出来。

    这是叠加了三重魔法：包含了刺痛术，灼烧术，清醒术的魔法箭。

    前二者是令晨曦之星剧痛难当，而第三重魔法，却是起到放大痛苦的效果。

    这是极其阴险的一箭！

    中了这一箭的晨曦之星愤怒到近乎疯狂，它扭曲着身子挥动尾巴，直接扫中了右边几排借着铁链拉扯她的兽人，将他们全打飞或甩飞了出去。而后身体往地上一趴，一招极为丑陋的死亡翻滚，冲着正在对他发动冲锋突击的兽人群碾压过去，又把数十个兽人撞压得骨折肉离，当场毙命。

    以这些比蒙兽人的体格，本来还承受得白银龙体重的碾压。问题是先前为了阻止晨曦之星飞走逃跑，压制她的机动力，她的身上一直在被精灵不断地加持「重岩之术」。这招令白银体重增加了十余倍的无法飞起的同时，也增强了「死亡翻滚」这种物理攻击的打击力。

    这是十年屠龙战争中，各族得到的教训，同时也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如果不能把龙牵制在地上，让他们在高空中不停地发动魔力攻击放风笋，就算有会飞的黑魔族相助也奈何不了他们而更多的魔法攻击和箭矢不断地落下，暗之箭与电击不断打中了它的身体，扩大她身上的伤口，残余的兽人和天上的魔族也奋不顾身的连续攻击……

    银龙在剧痛中怒吼着，试着用「龙威震荡」震碎这些蛆虫们的心脏。

    但是根本就没有效果。

    因为喉部受了重创，这招龙威震荡的效果大减。同时还有另一道名为「逆龙之术」的魔法在此降临，完全打消了龙语咆哮魔法声中的魔力。

    晨曦之星已经陷入绝境，白银龙接二连三地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她用力拍动着自己的翅膀，但是精灵不停施加在他身上的「重岩之术」再度封锁了它的行动。

    「快撑不住了，我要逃走！」

    晨曦之星在心中如此叫着。

    它至今还持续地抵抗着，然而它的力量已经逐渐减弱了，身上的伤口，在短短的几息里，又增加了近一倍。

    「再不走，就完蛋了！」

    在心里发出这个声音音时，银龙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象两年前死去的伴侣，黄金龙金色闪光一般，以自己粉身碎骨为代价，发动「龙爆术」，自火暴炸平这儿，和这些围攻她的蛆虫来个同归于尽。

    但是，晨曦之星终究没有发动同归于尽的一击。

    因为就在她绝望地正准备自爆的边缘，惊喜地发觉一直象附骨之蛆般被施加在身上的「重岩之术」，居然减弱了。

    被施加了重岩之术的晨曦之星，先前就好象脚上挂着两个巨型铅块在战斗。如今重力抑制魔法突然消失，被解放了机动力的晨曦之星一声大吼，双翅一展，腾空飞起。

    此时，她的身上还插着数根深入体内的，带着倒勾的屠龙矛，矛的另外一端连着铁链，上面还「挂」着一堆的比蒙兽人。

    为了尽早脱身，离开这危险的绝地，白银之龙已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她蛮力挣脱时，这些屠龙矛被她强行从体内排出，付出的代价是大片大片皮肉被撕扯而下，天上顿时下起了一场「龙血雨」。

    不过，晨曦之星还是成功地杀出重围逃走了，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满地重伤哀嚎的兽人。

    飞翔在天空的黑魔族们纷纷落下，和地上的盟友聚合，三方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脸色最难看的，是兽人王比蒙。战歌，他恶狠狠地瞪了魔族之王希特拉一眼，质问道：「先前的战斗，你为什么不出手。」

    说出这话时，战歌的眼睛都盯在希特拉手中的长剑上。

    那不是一般的剑。

    剑的名字，叫打龙牙。

    那是这十年里，集合了魔族和精灵两族魔法师的智慧，消耗了无数资源，合力打制出来的屠龙剑，唯一的成品。

    因为其原料之一，是十年前大异变时，从日不落山战场上回收回来的天使武器碎片、珍贵的天使血，以及龙中的异种，青牙龙之血制成。

    比起那些只有部分对龙加强杀伤效果的所谓屠龙矛，屠龙枪，屠龙箭之类，这把打龙牙，才是真正恐怖的对龙专用神兵。

    过去的十年里，直接死在这把剑下的龙就超过三十头，只要命中要害，对龙有着一击必杀的致命效果。即使不命中要害，造成的伤口也极难愈合，但今天的战斗，手持打龙牙的希特拉，一直都徘徊在战场边缘看戏，始终没有出手。

    希特拉冷笑一声，哼道：「除了封龙山的那条外，这是大概是大陆上最后一条龙了，动用打龙牙的话，把她逼急了使用龙爆术可就不好了。」

    说出这话时，希特拉却把目光撇向旁边的精灵王泰伯利德，「为什么先前你们的重岩之术会突然失效？」

    「不是失效，是被免疫了！晨曦之星毕竟是条白银龙，魔抗力是龙族中最高的。我们的压制效果一直很不好，法师们的消耗很大。战斗打了这么久，魔力不济，所以让她挣脱了……」泰伯利德不以为然地道。

    「是故意放水吧！」

    战歌恶狠狠地道，他也不傻，而且已经看出了名堂。

    希特拉也知道精灵族这边，不光是在最后时刻放了水，前面射中晨曦之星咽喉的那一箭也大有名堂。

    如果那一箭当时包含魔法力量是爆裂术之类的直接杀伤效果，被命中喉咽这个龙最虚弱的几个部位之一，就足以让那条白银龙丧失战斗力。但是精灵们却只是在箭上加持了「痛苦」效果。结果让晨曦之星痛感大增的同时，也在剧痛中迎来了短暂的力量爆发，配合精灵们适当的「放水」，在严重杀伤了兽人的精锐后成功地破围而出。

    这最后的屠龙之战，两个「盟友」，无论是魔族还是精灵，都在放水，否则受了重伤的白银龙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先前的战斗，精灵借口自己身子弱，一直躲在远处射箭和放魔法。魔族虽然有近身突击，但多是游斗为主。所以两家都损失不大。只有相对「耿直」的兽人，冲锋在最前头，损失最大。

    三族分手时，魔族之主希特拉主动请樱道：「晨曦之星已受了重伤，追杀他，给予他最后一击，就由魔族来完成吧！」

    「我不管了，这条龙你自己来解决吧！」

    说着，战歌没有多废话，就下令手下收拾战场，救治伤员就扬长而去。期间，精灵「好心」地派人给予了他的部下魔法救治。但即使如此，三族间长达十年的「屠龙联盟」，也在这一天降下了帷幕。

    虽然三族皆知道，在封龙山那儿，还有一条号称「创世之神最完美作品」的完美之龙存在，但是那条龙实在太恐怖了，即使是被封印了，也没有谁愿意去那儿打扰它。

    重伤的晨曦之星，摇摇晃晃地飞回了龙巢中。一路上，周身的伤口都在不停地向外喷洒着龙血。

    幸好她是光明属性的白银之龙，回复能力极其强大，止血速度也较快，半路上成功地自疗止了血，勉强地飞回龙巢之中。

    晨曦之星刚刚回到龙巢，他的龙仆就带着族人一拥而上。

    比十年前又老了许多的罗夏，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在现场指挥族人替白银龙疗伤。

    此时的白银龙，身上大小伤口超过二百处，更有几处还插着设计极恶毒的，带有倒勾，沾有破龙属性的屠龙矛。

    罗夏指挥下，几个他的学生，擅长「手术」的人类纷纷动手给龙予救治，有的往伤口的上喷涂止痛药、解毒剂，有的则拿刀割开皮肉，帮龙摘除龙身上那些带着倒勾的武器。

    而龙则忍着痛，凭由人类在自己身上施为。

    多年的相处，龙与人之间，已经养成了很深的默契和信任，彼此间没有多余的废话。

    一个多小时后，白银之龙身上插着箭矢长矛皆被处理完毕，晨曦之星往自己身上施放了一个强力的回复魔法「白银愈合手」后，静静地趴在地上，等着伤口缓缓地愈合。

    如果是十年前，受了这样的伤，他用同样的手段，自放一个「白银愈合手」，一顿饭的功夫伤口就会完全愈合。

    但现在却不行了。

    长达十年的屠龙战争，魔族、精灵、兽人的联军，皆开发出了大量的对龙魔法和对龙武器，造成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大大下降了。而最可怕的，莫过于希特拉手中的那把屠龙神器打龙牙了，其对龙有着近乎一击必杀的致命效果。

    今天，失血实在太多，伤得也实在太重，晨曦之星趴在地上后就不想再动了。这头曾经傲视各族的白银之龙，此刻也对明天感到绝望。

    除非那条被封印完美之龙，最强之龙，神龙王重新出世，否则龙族败局已定。

    可是封龙山那儿由创世之神布置的封龙结界依旧强力地存在着。龙族到了那儿皆虚弱得连飞都飞不起来。而和龙族有世仇的其他三族，也派出强力军队驻守在那儿，多年前龙族还有一战之力时，就曾想闯入这里救出那条最强之龙以扭转形势，可是在那处封龙之地却遭遇了惨败，而后更形势急转……

    生育能力极其低下，族群数量实在太少，这是龙族的致命之伤。在漫长的消耗战中，这一弱点更被暴露得清晰无疑。

    晨曦之星想到了自己偷偷藏在外面某个山谷里的那枚龙蛋。至于世界各地的一些僻远地区，可能还有少许残余的龙子龙孙，或者也有龙在战死前，象她般偷偷地将还未孵化的龙蛋藏起来。但这并不重要了。无法形成「种群」，同时文明和传承皆被打断的龙族，已经没有再起的希望了。而以三族对龙族的仇恨，一旦发现有新生的幼龙出现，他们一定也会在第一时间不遗余力地追杀他们。

    「我们龙族，要灭亡了吗？」

    就在白银之龙为明天而哀叹不止时，酒香与肉香传来。她最信任的龙仆罗夏，指挥着手下族人，运来了一桶桶的美酒和最爱的烤肉。

    「过一天，算一天吧……」

    晨曦之星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今天的酒味道非常地醇香，聪明的罗夏，你的酿酒术又进步了。」

    晨曦之星发现，今天的酒味道比从前的更好，满意地又多喝了一大桶。

    罗夏依旧象从前般谦卑。他是个很识趣的人类，晨曦之星今天狼狈不堪地大败而回，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就是有人围着她「嘘寒问暖」，从龙的心理学角度来说，败北的时候被人关怀，那简直是在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不过聪明的罗夏从来不会犯这种错误，也不会允许他的族人犯这种错误。

    「罗夏……」

    晨曦之星难得地对这个人类有了一点愧疚之心，她本想告诉他：我仇人很快就会杀到龙谷来了，我已挡不住它，要考虑逃走了。

    可是她觉得自己在蝼蚁一般的人类面前说这种话太失面子，只是张了下嘴叫了一声名字，然后就收了嘴，继续喝酒。

    今天，晨曦之星的酒量有些大，而罗夏酿的酒，酒力也有些大。

    连喝了十桶酒，晨曦之星打着了个酒嗝，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最终呼呼大睡。

    一个负责侍侯她的人类，悄悄地退了出去。

    龙穴外，许多人类正守在外面，退出去的人类对着他们点点了头，同时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罗夏和海格也在外面等侯的人群中，他们还是带头者。

    海格有些犹豫不决地道：「老师，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永远站在最强的胜利者那边，是我们弱小的种族能延续下去的关键。」

    罗夏冷冷地挥了一下手，一阵轻响，一群人类推出一辆弩炮车，炮架上，一根青绿色的密制屠龙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弩炮车被推入龙穴中，箭头正对着龙首。

    晨曦之星涎着口水，睡得正香沉。今天给她疗伤时，罗夏所用的药剂里，渗了秘制的醉龙草，平时对龙无效，但是晨曦之星喝到肚子里的酒，则放了另一种催化剂，二者一接触，药效才会真正的释放出来。

    晨曦之星就是这样中了招，她服下的剂量，足够让她睡上七天七夜。任凭外人在边上敲锣打鼓都不会醒来。

    看着沉睡的龙，海格露出不忍的表情：「其实她这些年对我们人类很不错，一直在庇护我们。」

    罗夏狠狠地瞪了一眼学生，然后道：「我不想说第二次，海格。在这个充满铁和血的黑暗时代，夹在这么多心狠手辣的种族中间，我们人类根本就没有选择错误的权力！」

    罗夏看着沉睡中的龙，轻轻挥了一下手，其他的人类操纵弩机，启动扳机。

    「嗖」的一声，这支由魔族送来，秘制的屠龙箭射了出去，正中晨曦之星的脑壳，深深地陷了进去。

    白银之龙晨曦之星，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在醉梦中死去了……

    罗夏放松地吁出一口气，这时才回过头，冷冷地对学生道：「记住一件事，海格。身为首领，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你，我们可以死，但我们绝对不能错！因为在这个黑暗的时代，你和我错的代价，就是灭族亡种！」

    剧情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是路西法篇的最后一章的完结篇。然后就会开启第二卷，黑暗年代——黑暗的英雄篇。

    第24至情忘情（本卷完）晨曦之星彻底地死透了。

    人类站在他们曾经的主人，庇护者身边欢呼着，兴奋着，但这份兴奋，很快就沉寂下来，余下的是茫然和恐慌。

    过去的几百年里，晨曦之星和人类共处得很好。虽然这条母龙贪婪而好吃，但至少在她的庇护下，外来的种族不敢到龙的地盘上欺辱人类。

    但现在，龙死了！

    在这个充满铁与血的艰难时代，谁来保证人类能象从前般活下去？

    这几年，外面的世界不断地传来不少其他地方人类部落的消息。

    那些人类部落的处境大都非常地糟糕。

    他们或者直接沦为魔族和兽人的奴隶，或者被精灵从居住地赶出去。更有不少人类部落族群，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和龙关系不错共生的，直接遭遇了那些「屠龙英雄」们大规模地事后清算与屠杀。而对驱逐和屠杀人类最热心的，就是长耳的精灵们。

    傲慢的精灵，是大陆上几大智慧种族中，最不喜欢人类的。

    龙之不存，人将焉附说的就是人类现在的困境。

    龙天性就对闪闪发光的东西感兴趣，比如金币和宝石。

    十年的屠龙战争，最初龙族占上风时，晨曦之星在焚烧了周边三族城市的同时，也洗劫了三族的财宝。

    晨曦之星一死，其藏于龙穴深处的财富，立刻就成了无主之物。

    罗夏带着学生，来到了白银龙藏宝的地穴，那里无数的金币与宝石堆成了山。

    罗夏站在宝藏堆里，却丝毫不为所动。跟着他进来的学生海格手持魔杖，闭上眼，冥想了一阵后，右手轻挥魔杖。

    哗啦一声，藏宝地穴的某个角落里，一个金色的箱子飞出来，落在两人面前。罗夏弯下腰打开箱盖，一对闪闪发光的宝剑露了出来。

    这正是十多年前，海格收集到的，属于拉斯特和梅菲斯佩剑，属于天使的兵器。

    海格拿起了其中一把曾属于天使的剑，走了出去，回到晨曦之星的尸体边，而后高高地举起剑。

    一旁的其他几个年青人，则挥动手中的魔杖，往海格身上加持各种辅助魔法。

    而后海格一剑刺去，坚固的龙头被破开后，海格把手伸进砍开龙头里，一阵摸索后，从龙脑中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结晶体。

    「这就是白银龙的龙之魄！」

    罗夏从学生手中接过发光的龙之魄，脸上露出痴迷无比的表情。

    龙若死于非命，它们全身的力量，会在死亡的瞬间在龙的脑部凝结，生成具有龙的全部力量精华的结晶体，这就是龙之魄。

    罗夏对学生道：「我有一个梦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将龙的力量和人类的智慧结合在一起……」

    说到这时，罗夏停住嘴，然后不屑地回过头。

    和他们一起进入龙穴的其他人类，此时皆兴奋冲入龙穴深处，疯狂地抢夺着里面的财宝，个个露出贪婪的表情罗夏对自己的众多弟子道：「你们要明白一件事：无论是宝物还是财富，如果拥有者不具备保护自己的强大力量，就不要妄想拥有。就要学会适时地舍弃，否则只会带来无尽的灾难。」

    一天后……

    华丽的魔族宫殿里，罗夏以五体投地的跪趴姿态，趴伏在魔皇希特拉面前。

    几步之外的华丽王座上，希特拉手中拿着一把天使的佩剑，眼中露出欣喜无比的神情。而王座旁，侍女的手上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的正是海格从龙脑里取出来的，本属于晨曦之星的龙之魄，是晨曦之星死亡的最好证明。

    「这么完整无伤的天使佩剑，可真是难得的宝物啊！你居然肯舍得出来而没有私吞，真不象是一个人类呢……」

    看着这两件献上来的礼物，魔皇满意地点着头。

    罗夏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道：「不光是这把宝剑，那些属于白银龙的财宝，我也已经命人清点好了，一件都没有贪为己有，就请魔皇大人派人前去接收。」

    希特拉哈哈大笑起来。

    「卑微而聪明的人类，你知道吗？你的精明刚刚为自己的族人避免了一次灭族之祸。」

    罗夏低声道：「无论是天使之剑还是巨龙的宝藏，都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东西，这一点我很清楚……我们想要的东西，只是能让我们成为您的奴隶的恩赐……」

    魔皇点头道：「作为你聪明和忠诚的奖励，我就将银龙之谷那一带的矿山和田地借给你的族人使用！不过，你的族人必须每年向我们缴纳足够税赋作为庇护你们族人的费用！」

    终于得到了魔皇的承诺后，罗夏轻轻地在心里吁了口气，跪谢过后，他退出了宫殿。

    希特拉微笑地看着那卑微的人类退出殿门后，「蒙特罗将军！」

    一旁的侍卫长立刻站了出来，此时魔皇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换上了一张杀气腾腾的面孔。

    「明天，你去龙之谷接收龙王宝藏的时候，借口夏罗私藏了宝藏，把他给我杀了。」

    蒙特罗露出不解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魔皇难得地解释着。

    「那个人类，他太聪明了！虽然弱小，但我还是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奴隶不好管理！」

    蒙特罗点头表示明白道：「需要我顺手把那里的人类通通杀光吗？」

    希特拉摇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可不行，都杀光了，谁来替我们干活……战争才刚刚开始呢，未来我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　　＊＊＊　　＊＊＊

    「罗夏这个混蛋，罗夏这个该死的……」

    龙谷里的人类居民，现在全集中在中央的晒谷场上，不少人的脸上，皆露出愤愤不平的情绪。

    他们的不满与怨怼，皆是对着他们的族长，那个卑微地站在魔族将军面前的老人。

    前天晨曦之星才刚死，他就命人独占了龙穴，强夺了所有的宝物。然后连夜献给了魔皇希特拉，现在魔皇的人过来接收了。

    晨曦之星在这儿生活了八百多年，八百年的时光积累下来的宝物何其之多，现在全成了别人的了。

    都是因为罗夏这个无耻的人类做的！

    希特拉派来了一支庞大的车队，他们驱使龙谷里的人类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搬空了龙穴里的宝藏。现在这些财物都装在了五十辆大车上。此外被杀死的晨曦之星的尸体，也被装车运走。

    离开时，这些魔族，从将军到士兵，每个皆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罗夏有些紧张站在蒙特罗面前，做着最后的交接。他的右手拿着一叠纸，纸上是他统计好的龙穴的物资清单。

    和他交接的蒙特罗连看都不看，直接皱眉地不满道：「怎么少了件东西？」

    「不可能，我们全交上来了，这里有我当时的统计表……」

    「我不是说这些东西，我说的是龙之魄！少了一个龙之魄！」

    罗夏急忙自辩道：「晨曦之星的那枚昨天已经交上去了！」

    「我说的是金色闪光的龙之魄！」

    「金色闪光？那是黄金龙的！我们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金色闪光是晨曦之星的龙伴侣，两年前被伟大的魔皇击败时自爆了。但事后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它的龙之魄……」

    蒙特罗怒哼着抽出剑，一剑砍中罗夏右肩，斜斩而下。

    事起突然，旁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罗夏已经被他一剑斩中，半个身体都被狠狠地劈开，血如泉水一般地喷出。

    罗夏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那叠清单也散乱地飞了出去，飘在空中，洒落一地。

    「老师！」

    「族长！」

    当海格不顾一切地扑到导师面前时，蒙罗特已冷哼一声，直接骑上坐骑格鲁巴，丢下了最后一句话走了。

    「这是对你胆敢贪墨本属于伟大魔皇战利品的惩罚！」

    罗夏倒在地上，大半个身体都被劈开的他，血水染红了那些没有用的纸。

    他已经没救了。

    车队启动，完成使命的蒙特罗得意洋洋地离开，身后跟着长长的一串车队蒙特罗回头看了那群惊恐万状的狎西短生种们一眼，心里很是满意。

    声称罗夏贪墨了金色闪光（黄金龙）的龙之魄所才杀了他，这是他杀人后一时兴起随便想出来的理由，他觉得这个理由很不错。

    这些短生种他一点都不喜欢，过去是靠着龙的大腿才活到现在。现在龙死光了，只好跑来抱魔族的腿了。

    他在心里哼道：「感谢魔皇的慈悲吧，有腿可抱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今天来这里的是长耳怪，他们早就把你们全杀光了。」

    夏罗四肢张开倒在血泊中，海格跪在他身体左边，握着老师的右手，另一只手死死拿着魔杖。

    周围散开的人类人群中，不少人的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有人小声地嘀咕道：「死得好，活该。」

    但也有人理解地低下了头。

    海格泪流满面地跪在老师面前，右手握紧魔杖，努力地凝聚魔法元素，准备施法救治。

    「老师，我马上用魔法救你。」

    但是，他的老师用最后一点力气阻止了他。

    「不！别救我！想要杀我的，是魔皇希特拉。古斯塔夫！是他想要我死，少了金色闪光的龙之魄，不过是借口而已。」

    罗夏喘着气，呛了口血，急速地道：「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了，我过去表现得太聪明了……奴隶主是不喜欢太聪明的奴隶的……」

    罗夏眯着一只眼睛，因为失血过多，视线已开始模糊，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

    「所以我必须死……但在我死后，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又过了一天，还是那座宫殿，还是那个皇座，还是那位魔族之主。

    魔皇希特拉。古斯塔夫冷冷地看着跪在台阶下的那个人类。

    他跪在那儿，双手高高地托起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人头。

    是他的导师，罗夏的人头。

    「你要把我的人头砍下来，然后亲手献给魔皇……」

    「然后告诉他，你的老师确实私藏了一点龙王宝藏。你献上我的人头，希望能得到魔皇的宽恕。」

    人头献上后，海格以头触地，做出极为卑屈状。

    希特拉瞧也不瞧人头一眼，轻轻一甩手，罗夏的人头飞了出去，落在他养的宠物三头地狱犬面前。那头地狱犬正在享用的是晨曦之星的肉，罗夏的人头落在食盆里，三头地狱犬三个脑袋凑过来，三张嘴一张一咬，咔嚓三声响，人头被咬成了三瓣，白花花的脑浆流了出来，和晨曦之星的肉混在一起，然后被三头地狱犬吃了下去。

    海格悲愤交加，却只能强忍着，颤抖地跪着。

    见到这一幕，希特拉拿着海格新献上来的剑，嘴角边浮起残忍的微笑道：「你的导师，果然是死有余辜啊，天使之剑他有两把，居然只献上一把。」

    。

    「是的！我在罪人的家里发现另一把剑，就急忙把它带过来献给伟大的陛下您，希望能平息你的怒火。」

    希特拉点了点头。

    「我喜欢诚实的人！」

    然后，他站起来，走下皇座，把右脚伸到海格面前。

    海格抬起头，捧起魔皇的右脚，用舌头舔着他的靴子。

    希特拉露出满意的微笑。

    「卑微的人类，从现在起，你的族人就由你来领导吧！不过，你可别象你的老师那样太聪明了……」

    说完，魔皇抬起脚，靴子在海格身上擦了擦，然后扬长而去。

    一旁，三头地狱犬仍然大口地嚼着人脑和龙肉混和的食物……

    ＊＊＊　　＊＊＊　　＊＊＊

    一座坟墓，一块墓碑，一个默默地站在坟墓前的人。

    给罗夏送行的人大都已经退走了，他的学生也走了，只有他最重视的大弟子，还一个人守在墓边。

    所有都走后，海格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在墓前轻轻的打开。

    盒盖开启的瞬间，泄露出来的金色闪光立刻映亮了海格已不再稚嫩的脸。

    一颗龙之魄，正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那颗魔族找不到的，属于金色闪光的龙之魄，他确实在罗夏手中，并被他传给了弟子。

    他的脑子里，却在这时回想起导师常对他说的话。

    「我有一个梦想！」

    「有一天，我们人类会成为大地上最强大的种族，我们是大地的主宰者，所有生命都要仰望我们。」

    「有一天，狎西这个名词，不再是打在我们人类身上屈辱的烙印，而是代表智者的另类赞美。」

    「有一天，你或你的后人，能将龙的力量和人的智慧结合起来，创造出拥有二者之长的完美战士……」

    「但是，无论是多么崇高和伟大的梦想，要完成他们的前提，就是先要活下来！」

    「哪怕是象蛆虫一般在粪泥里活着……」

    「哪怕是被旁人误解，仇恨，伤害……」

    「只有活下来，才有未来，才有希望！」

    海格的左手捏着龙之魄举过头顶，对着夕阳映照着。

    手握着龙之魄，年青的人类族长自语道：「我们可以死，但我们不可以错！导师，你从前的话，我现在完全听懂了！」

    「在这黑暗的年代，活着，活下去，延续我们种族的存在，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活下去，我们绝对不能犯错！喜怒哀乐怨，这些情感，都是会阻碍我们做出正确的判断的不利因素。为了不犯错，我必须做到绝对的理性，绝对的忘情！我得把所有的情感，全部从我身上割除！以绝对理智的心态领导我们的族人渡过这个黑暗的时代……」

    ＊＊＊　　＊＊＊　　＊＊＊

    失落园伊丽莉叹息地看着面前光幕里的人类族长，手举龙之魄，对着太阳许下的誓言。

    光幕是路西法施法释放着，这些日子，他一直远远地观察着这群人类。

    他看着晨曦之星被杀，也看着罗夏被杀，他依旧什么都没有做。

    当罗夏死去的时候，路西法找来一块石头，将其雕成了罗夏的模样，然后摆放在拉斯特与梅菲斯的雕像旁。

    路西法对伊丽莉道：「这是一个可以人类历史上留下深厚一笔的男人！他不该就这么简单地被世人遗忘。」

    而在海格对着太阳许下誓言后，听到这话的路西法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浓郁到极点的爱，也会物极必反。」

    「嗯，你是说至爱无情吧？」

    「他是用对自己种族所有人的爱，泯灭自己个人的情感！以至情之道，达到忘情的境界。我本以为逆乱因果完全境界的忘情之道和至情至爱的堕天之力是水火不相容的。却没有想到，这两种完全相反的道，居然被人类用这样的方式完美地统一了！爱，真是太奇妙的存在！」

    这位放弃了忘情之道选择至情之道，而后拯救了世界的堕落天使，在这一刻露出钦佩至极的表情，而后他取来一块石头，开始雕刻新的人像。整卷的写法，完全是使用了旧式的传统型写法。

    这一卷的剧情灵魂核心，其实是在讨论人性人心。

    本应是忘情存在的天使路西法，选择了人性，靠着至情至爱的力量，封印毁灭之神成为了救世主。

    而另一边，面对着恶劣的生存环境，为了守护族人，罗夏和他的弟子海格，却在艰苦痛苦的环境中，选择了抛弃自我个人的情感，以理性到忘情的「神性」心态，去面对这个艰难的时代。

    这本书，大概是五年前，替一家漫画出版做龙战士漫画剧本时做的。

    三年前我用了几天的时间，把漫画剧本改成了小说，但当时只时随便改改，质量不乍样。

    两个月前，我突然间有了灵感，想要重修龙战士，于是就把写好的路西法篇，进行细细地修改。于是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卷。

    后来闲着无聊，把第二部，龙战士精灵篇，也就是光与影之卷，也改了一下，主要修改的地方，是早年写的开头第一章。以及达达尼亚传奇那一章。

    毕竟现在的我，和十几年前的我，世界观大不相同，对世界的认知，也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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